黎哲看着那风骨嶙峋的瘦金体,又想到刚刚煤山孤绝的崇祯,这历史的反差感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视频旁白已带着一种混合着赞叹与讥诮的语调响起:
【宋徽宗赵佶——在艺术创作的领域里,他是不折不扣的天纵奇才,千年难遇的全能型选手!】赵佶的传世画作《瑞鹤图》、《听琴图》等精美绝伦的局部特写,辅以其飘逸灵动的瘦金体书法。
赵佶正与蔡京、童贯等欣赏新得的花石纲,看到光幕中后世对其艺术成就如此推崇备至,尤其是自己独创的瘦金体被奉为圭臬,顿时龙颜大悦,抚须自得:“朕之书画,自当流芳百世!后世之人,倒也有几分眼力。”
至于“执政庸才”的评价?哼,定是后世无知妄言!朕岂是尔等能懂?
【绘画?开宗立派,花鸟精妙入神!】《芙蓉锦鸡图》中栩栩如生的锦鸡羽毛
【书法?自创瘦金,风骨铮铮,独步天下!】
【更首创‘诗、书、画、印’一体之完美模式!】 一幅完整画作上,画、题诗、瘦金体落款、御印和谐统一。
【徽宗一朝,极简美学登峰造极!其超凡脱俗的审美品位,不仅深刻影响了千年后的花国,更辐射至周边如脚盆鸡、南棒!堪称东亚美学的至高标杆!】(画面:宋瓷汝窑天青釉、简约宋式家具、日本侘寂风、韩国青瓷的对比,显示其影响源流)
徽宗朝文人\/画院待诏看到官家艺术成就被后世如此顶礼膜拜,无不与有荣焉,纷纷赞叹:“官家圣明!艺道通神!” 全然无视了开头的“执政庸才”定性。
徽宗朝之后朝代(尤其南宋及元明清)
南宋遗民冷笑连连:“亡国之君!再精妙的笔触,也掩盖不了靖康之耻的滔天罪孽!” (刻骨仇恨)
朱元璋:刚从大明覆灭的悲怆中缓过点神,看到这“艺术家皇帝”,怒火瞬间转移:“呸!废物!玩物丧志!把江山都玩没了!还有脸在这显摆字画?” 对比崇祯,更显鄙夷
徽宗朝之前朝代则被那精妙绝伦的艺术震撼。
“后世竟有如此精妙的画技与书风?”
“这瘦金体…当真是铁画银钩,别具一格!”
视频语调陡然一转,带着冰冷的现实感:
【但是!家人们,醒醒!那些…都只是他的副业!他的‘主业’,是皇帝!他得经营一家名叫‘大宋’的、庞大到快要散架的‘上市公司’!】
【这家公司传到他手里时,账面上确实有前朝积累的丰厚‘现金流’。但同时,公司也患上了严重的‘大企业病’——积贫、积弱军备废弛、边患深重!】
【这辆破车,已经快到散架的边缘,只差最后一脚…】
赵匡胤看着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被形容成“快散架的破车”,气得脸色铁青!再看到画面中那个拿着画笔、对危机视若无睹的后代子孙,更是怒不可遏:“这…这就是朕的后人?!如此不堪大任!朕的江山…竟毁于这等玩物丧志之徒?!”
已罢相退居江宁的王安石看着光幕中“积贫积弱”的字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至极、洞穿世事的自嘲笑容:“积弊如山…老夫当年变法,如蚍蜉撼树…终究…终究是救不得这必沉之舟吗?呵…呵呵…”
视频画面切入那幅华美至极的《瑞鹤图》,旁白带着深刻的讽刺:
【其实啊,当年画下这幅《瑞鹤图》的宋徽宗,心里未必不清楚——】
【——那盘旋在汴梁宫阙之上的,哪是什么祥瑞仙鹤?不过是他命人从皇家园林里放出来的、豢养已久的丹顶鹤罢了!】
【这场精心策划的‘人工降鹤’,不仅成功骗过了天下百姓,营造出‘祥瑞天降、圣主在位’的假象…】
【——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被这虚假的盛世图景给骗过去了!】
赵佶看到“人工降鹤”的真相被后世如此直白地戳穿,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被当众扒光的羞恼涌上心头,强辩道:“祥瑞在心!朕心即天心!后世…后世懂什么!” 但内心深处,一丝被说中的心虚悄然蔓延。
宋钦宗(赵桓)及徽宗朝部分清醒官员:看着官家那陶醉的样子和光幕揭露的真相,心中涌起巨大的悲哀与无力感。“自欺…欺人…国将不国矣!”
辛弃疾正于军中擦拭佩剑,看到光幕中汴梁宫阙的虚假祥瑞与徽宗自欺的嘴脸,再联想到不久后那场山河破碎的“靖康耻”,一股难以遏制的悲愤直冲胸臆!
李世民摇头叹息:“粉饰太平,自欺欺人!此乃亡国之兆啊!”
“仙鹤岂能御敌?画笔焉能定国?糊涂!”
视频的配乐变得阴郁沉重,画面急转直下:
【他看不见‘祥云’背后翻滚的战争阴霾…】
【——看不见几年之后,大金的铁骑便如狂潮般踏破中原!】
【——更看不见,他自己和儿子(钦宗)、后妃、皇子帝姬、数千宗室贵戚、十余万臣民,将被如猪狗般掳掠北上!承受那亘古未有的‘靖康之耻’!】 徽钦二帝身着囚服,被金兵押解北上的凄凉剪影;无数北宋子民在铁蹄下哭泣哀嚎。
北宋朝廷瞬间炸锅!刚才还在欣赏官家艺术的官员们,此刻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金…金人?!不是刚签了海上之盟吗?他们怎敢背信弃义?!”
“掳掠…圣上…太子…天啊!!” 一片恐慌混乱。
徽宗朝老百姓如坠冰窟!“金兵要打来了?!”
之前的朝代倒吸一口凉气!“靖康耻…竟惨烈至此?!”
“天子为囚,后妃受辱…此乃奇耻大辱!”
“果然…果然是个亡国之君!且是千古未有之耻!”
黎哲翻开评论区:热评1:“大宋喜文不喜武 ,武官没有文官地位高,重文轻武才是根子!杯酒释兵权后遗症!”
黎哲:“嗯…这个感觉有点说到点子上了,,”
天幕上,那精妙绝伦的瘦金体与金兵破城的铁蹄、徽宗北狩的凄凉剪影反复交错。
艺术家与亡国之君,极致的美学与极致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