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沉香辇撕裂深空，再度降临在那颗死寂的废弃矿星之上。
星辰依旧。
但这一次，空气仿佛都已凝固。
那股压抑的诡异气息，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颗星球包裹得密不透风。
连远方恒星的光芒照射在此地，都变得黯淡无光，透着一股被吞噬殆尽的沉寂。
李牧的身影率先落下，悄无声息，战刀已半出鞘，刀锋上流转着森然的寒芒。
凌霄手持一半【静神琉璃】，另一半被留在圣灵星避免侵蚀扩散，丝丝暖意正勉力压制着他本源深处那蠢蠢欲动的异神意志。
他看了一眼李牧，微微颔首。
无需多言，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径直遁入地底深处，再一次来到那个超乎想象的巨大天然溶洞。
当再次看见溶洞内景象的瞬间，即便是杀伐果断如李牧，眼神也不由得为之一凝。
溶洞之内，那数以百万计的身影依旧保持着献祭的姿态。
但他们眉心处的黑气，已不再是淡淡的雾丝，而是化作了一团团蠕动不休的墨汁，邪异至极。
他们身上的生命精气被抽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原本只是枯槁的躯体，现在已是皮包骨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成漫天尘埃。
而溶洞中央的那块黑色石碑，此刻也发生了变化。
其表面光滑如镜，正流淌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色光华，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精神污染，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股能扭曲心智的力量，甚至让李牧这位神王都感到一阵心神动摇。
“哼。”
凌霄一声冷哼，紫金色的龙气领域轰然张开，将李牧护持在内，隔绝了那股精神污染。
李牧瞬间清醒，额角渗出一丝冷汗，看向那石碑的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他没有丝毫犹豫，将掌心的【静神琉璃】对着石碑缓缓推出。
嗡——！
【静神琉璃】瞬间光芒大盛，圣洁的淡金色光辉如同一轮初生的太阳，化作一道金色光柱，直直撞向那漆黑石碑之上。
金光与黑气在半空中激烈对冲、湮灭，竟形成了一个微弱而稳定的平衡点，暂时将石碑的污染扩散压制在了三丈范围之内。
机会，只有这一瞬！
凌霄抓住这短暂的平衡，深吸一口气。
他将自身神念与【静神琉璃】散发出的净化之力融合，再灌注进龙气。
三股力量拧成一股，化作一道闪耀着神圣金光的锋锐尖锥，刺向黑色石碑那表面！
没有想象中的阻碍，神念之锥如刺入水中，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石碑之内。
穿透石碑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这里没有溶洞，没有石碑，甚至没有上下四方。
这是一片完全由混沌虚无构成的空间。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星尘般飘浮，无数文明终结时的绝望哀嚎，化作无声的背景音，充斥着每一处空间。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无尽沧桑与疲惫的低语，仿佛跨越了亿万年的时光长河，直接在凌霄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你……来了……”
“……纪元……轮回的……变数……”
随着声音响起，一道模糊不清的透明人形虚影，在这片混沌中缓缓凝聚。
他五官模糊，身形飘渺，唯有一双空洞的眼眸发着幽光，仿佛倒映着宇宙生灭的最终图景。
一股远超神帝境界的威压，甚至凌驾于这方宇宙法则之上的宏伟威压，便悄然降临。
他静静地“看”着凌霄的神念化身，带着一股无法化解的悲哀与不甘。
凌霄心神剧震，他认出了这股气息的源头。
这道残魂，正是上次他听到的那个向他求救的之人！
这道被困在混沌虚无之境的残魂，竟是上一纪元的“创世之人”！
残魂空洞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与凌霄的神念轰然对视。
轰——！！！
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如决堤星海涌入凌霄识海。
其内包含了一个纪元从诞生到寂灭的全部过程，还有无数文明从繁盛到崩溃的哀嚎。
还有那“终焉之主”，是如何用永恒的谎言诱骗他，最终将整个纪元连同他自己，都吞噬殆尽的血腥片段！
无数张绝望的脸，无数声无声的嘶吼，无数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与大道崩溃的瞬间……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一股股的精神冲击，疯狂的冲击着凌霄的识海！
“呃！”
凌霄的神念化身在这股信息洪流的冲击下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力量彻底撕裂。
这是一场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的意志之战！
这道残魂，在用一个纪元的重量，来考验他这个“变数”，是否有资格承载这份因果！
稍有不慎，他的神魂便将迷失在这纪元洪流之内，神魂崩解，万劫不复！
……
外界。
一直紧握战刀，警惕护法的李牧，猛地看向王座上的凌霄。
他看到，凌霄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上血色尽褪。
眉心处，那原本已经被【静神琉璃】压制下去的黑气，竟再次疯狂地涌动起来，与皮肤下闪烁的紫金龙气疯狂对撞。
凌霄的气息，在以一种骇人的速度衰弱下去。
李牧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焦急地感受着凌霄体内那愈发混乱的异变。
紧握刀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无能为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殿下，独自面对眼前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