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渡握着少师剑的手指骤然收紧,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抬眼看向单孤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师兄?你也配?”
她抬手将少师剑横在身前,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剑身上,映出她半掩的眉眼,那分与李相夷相似的清傲,像一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单孤刀眼里。
“怎么?你忘了当年是如何在李相夷面前装得像条摇尾狗。你不会以为现在转头勾结外敌暗下杀手,就能遮掩过去的一切吧。单孤刀,你可真是蠢啊。”李寻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
单孤刀脸上的虚伪笑意瞬间碎裂,眼底翻涌起滔天的戾气。
他最恨的就是有人提起过去屈于李相夷之下的日子,尤其是从这张与李相夷有几分相似的人口中说出。
“住口!”他厉声喝道,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李相夷已经死了!十年前就被我算计,死在东海了!”
“哦?”李寻渡挑眉,故意挺了挺脊背,那姿态像极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李相夷。
“你这么确定?你怎么知道李相夷不会回来呢?你怎么确定李相夷不会和你一样,‘死而复生呢’?”
“住口!”单孤刀的脸猛地涨红,眼底的阴鸷瞬间炸开。
他本想按封磬说的,速战速决取走泊蓝人头,可眼前这袭月白长衫、这双桀骜的眼睛,竟让他下意识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就像多年前无数次面对李相夷时那样。
“你以为穿成这样,学了他几分剑法,就能变成李相夷?”单孤刀怒极反笑,身形陡然掠起,掌风直取李寻渡面门,“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十年可不是白过的!”
李寻渡足尖一点,身形如月下流萤般避开掌风,少师剑顺势出鞘,剑光如练,直刺单孤刀右肩。
那一招“明月沉西海”,起手舒展如流云,落剑却快如惊雷,正是李相夷当年无数次击退敌人的剑招之一。
单孤刀瞳孔骤缩,仓促间旋身躲避,袍角还是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
他尚未站稳,李寻渡的第二剑已至,剑势陡然转急,如暴雨连珠般锁死他周身要害。
剑光里藏着七分凌厉、三分写意,每一招都精准地落在他招式的破绽处,逼得他只能狼狈格挡。
两人转瞬已过十数招。
单孤刀越打越心惊,额角渗出细汗。
眼前的剑法分明与李相夷如出一辙,看似疏朗随意,却处处藏着陷阱,无论他如何变招,总能被对方轻巧化解,甚至反将一军。
“不可能……”
单孤刀喉间低吼,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云隐山上的池塘边,他被李相夷的剑挑落兵器,对方剑尖抵着他咽喉,白衣胜雪,眉眼清傲,淡淡一句“师兄,你输了”,像烙印刻在他心口。
如今这场景,何其相似!
“师兄,你还是找不出他的破绽,对吗?”李寻渡的声音隔着剑光传来,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慢,“十年了,你还是只会这些笨拙的招式。”
“闭嘴!!”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单孤刀心底的妒火。他猛地嘶吼一声,周身陡然涌起一股霸道的内力,空气仿佛都被这股力量挤压得微微震颤。
方才还在刻意收敛的气息瞬间暴涨,连眼神都变得赤红,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撕碎眼前这张像极了李相夷的脸,让他彻底消失!
“十年前,我能让李相夷东海毒发失踪,”单孤刀右掌翻转,掌心竟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十年后,也能让你死在这里!”
十年的隐忍和压抑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猛地抬手,掌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李寻渡拍去。
这一掌凝聚了他十年来的功力,更有那股从漆木山掠夺来的诡异内力加持,掌风未至,地上的青砖已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李寻渡瞳孔微缩,她对单孤刀的招式了如指掌,本已想好应对之策,可掌风中那股雄厚又阴邪的内力却让她心头一震。
那不是单孤刀原本的内力,分明带着熟悉的寒冽之气!
这内力……漆木山!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掌风已至眼前。
李寻渡仓促间侧身,却仍被掌风扫中肩头,她下意识挥剑格挡,少师剑与掌风相撞,却被那股阴柔的力量震得偏开寸许。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李寻渡口中喷出,溅在月白色的衣摆上,像极了李相夷在东方青冢院中,折下的那枝红梅。
李寻渡踉跄着后退数步,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胸口的剧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单孤刀看着她狼狈的模样,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疯狂的快意:“怎么样?这十年,我可不是白等的!李相夷十年前能在我手中摔倒,十年后他依旧爬不起来!”
李寻渡抬起头,原本平静的眼眸此刻猩红一片,像是燃着两簇火。
她死死盯着单孤刀,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却带着咬牙切齿的质问:
“漆木山的内力……你怎么会有?!”
单孤刀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扭曲的快意:“怎么?很意外吗?漆木山那个老东西,临死前还想着去东海救李相夷……可惜啊,他不知道,我是故意告诉他李相夷死在东海的。他想把一切都给李相夷,可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李寻渡握紧少师剑,指节发白。
她曾听师娘提起过,师父漆木山是在闭关时突然走火入魔,内力溃散而亡。
如今看来,竟是单孤刀暗中下的毒手!
“你竟敢弑师!”李寻渡声音嘶哑,胸腔内气血翻涌。
单孤刀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好像看到了他曾错过的东海大战中坠落东海时的李相夷。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嘴角勾起阴冷一笑,单孤刀轻蔑的走近李寻渡:“弑师?那老东西偏心了一辈子,眼里只有李相夷!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不过他的内力最后能为我所用,也不算亏我喊了他这么多年师父。”单孤刀缓缓抬起手掌,漆木山雄浑的内力在掌心凝聚,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的眼里染上疯狂,视线落在李寻渡和她手中的少师剑上,“你说,用师父的内力亲手折断他送出去的少师剑,这个主意如何?”
李寻渡强压下体内紊乱的气息,剑尖直指单孤刀:“师父待你如亲子,你却恩将仇报……今日,我必替云隐山清理门户!”
“就凭你手中的少师?”单孤刀嗤笑一声,眼中尽是轻蔑,“既然你这么想死,就别怪师兄不留情面了,放心,很快我就会送李相夷去陪你的。”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掌风如雷霆般轰向李寻渡。
李寻渡迅速后撤,同时少师剑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试图刺中单孤刀。
然而,单孤刀不闪不避,掌风直接震开剑锋,余势不减地拍向她的胸口。
“砰!”李寻渡再次被震退数步,喉间腥甜上涌,鲜血顺着唇角溢出。
她单膝跪地,以剑撑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单孤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尽是疯魔:“李相夷的剑,不过如此!”
李寻渡抬起头,刚刚那一剑倒是让她发现了些破绽,眼底闪过一丝挑衅“单孤刀,你偷来的内力,就真的属于你了吗?”
单孤刀闻言,眸中划过一抹心虚:“呵,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李寻渡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极力抑制身侧微微颤抖的手:“师父的内力至刚至阳,本就与你阴毒的功法相冲。如今看来你强行吸纳,不过是饮鸩止渴!”
单孤刀面具下的脸色微变,但幸亏有面具遮挡:“胡说八道!我早已将他的内力炼化,如今如臂使指!”
“是吗?”李寻渡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