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岫崖底的过程略显狼狈。
江沐雪那根临时飞行法器已然报废，最终是楚祁晏勉强御起那半截赤煞断剑，载着两人摇摇晃晃、惊险万分地飞了上来。
期间江沐雪面无表情地抓紧了徒弟的衣角，内心吐槽了一路这破剑的稳定性和速度。
与等候在崖顶、面色焦急的水玉心和林月棠汇合后，江沐雪简要将崖底幻境所见告知了水玉心，省略了楚祁晏那点小插曲和自家徒弟疑似长胖的细节。
听到城主夫人苏慕瑜的悲惨遭遇以及那株诡异的幽昙，水玉心清冷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寒霜。
灵梦花、醉芙蓉、幽昙……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精心策划的、利用奇异灵植控制甚至谋害他人的阴谋。
而城主，无疑是关键人物。
“必须查清幽昙的来源和前城主的下落。”水玉心语气坚决。
“还有神女泪。”江沐雪补充道，“苏慕瑜特意提及此物，并要云瑶亲自带来，此物恐怕不仅是酬谢，更是关键证物，甚至可能是整个事件的核心。”
线索逐渐汇聚，但前方的危险也显而易见。
影牙杀手的出现，证明他们的调查已经触及了幕后之人的痛处。
对方连影牙首领都能请动，下一次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
江沐雪看向水玉心，又看了看她身边眼神坚定却修为尚浅的林月棠，心中有了决断。
“师姐，调查方向已经明确。我们分头行动，效率更高。”江沐雪开口道，“你继续深入追查幽昙和醉芙蓉的流通链条，重点是千金坊以及其背后可能关联的天玄宗内部人员。这方面，你在宗门内的人脉和权限更方便。”
水玉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安排。
只是……
“影牙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水玉心蹙眉，她伤势未愈，若再遇到强敌，自保尚且勉强，恐难护林月棠周全。
“这正是我要说的。”江沐雪目光转向林月棠，神色是罕见的严肃，“月棠，接下来的调查危机四伏，你的修为是最大的短板。从今日起，我会让水师姐在途中对你进行特训，强化你的水系术法，至少要有自保和应变之力。”
林月棠立刻挺直腰板，郑重应道：“是！师尊！弟子一定刻苦修炼！”
“喂，江沐雪，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明明是你的徒弟，为何还要我来教？”水玉心很不满，总觉得江沐雪想把她当成免费劳动力。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她称你一声师尊。”江沐雪声音平淡，又似乎带着真诚。
“师尊，您不要棠棠了吗？”林月棠嘴巴一扁，竟然要哭了。
“没有不要你。”江沐雪按住林月棠的肩膀，“谁规定每人只能有一个师尊了？你水师伯的修为境界能指导你，你尊她一句老师是应该的。”
“喂，你别太过分了，我又没答应。”水玉心忍无可忍，江沐雪这厮登鼻子上脸呢？
“水师姐，你最好了！天底下最人美心善的女人，求求你就指导一下我们家棠棠吧。”江沐雪拽着水玉心的衣袖，轻轻晃着。
水玉心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撒娇的江沐雪有点难拒绝，不是，谁教她的啊？
沐雪仙子凶名在外，怎么可能娇娇软软地撒娇。
“月棠，还不多谢你水师尊。”
“弟子多谢水师尊。”
水玉心：……
不要脸！
“好了，水师姐，就劳你费心了，我让月棠把《囚龙》教给你，就当酬劳了。”
《囚龙》是水系的天级功法，江沐雪竟然这么大方？好吧，就勉为其难地指导一下吧。
江沐雪走近林月棠，声音压得更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记住，除非生死关头，否则绝不可轻易动用你的青木灵根之力。那是你的底牌，一旦暴露，可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平时对敌，只用水系功法，明白吗？”
林月棠心中一震，立刻明白了师尊的深意。
她的青木灵根觉醒后，生命力感知和操控能力远超常人，但这股力量也极易被某些邪修觊觎。
她重重点头：“弟子明白！定谨遵师命！”
江沐雪点了点头，又像是无意间对水玉心提了一句：“对了，师姐，月棠这孩子就暂时跟着你。影牙那帮人虽然行事狠辣，但似乎有个奇怪的共识——无论如何，绝不会动月棠一根汗毛。上次袭击就是明证。有她在你身边，或许反而能让你更安全些。”
水玉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
她深深看了江沐雪一眼，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江沐雪是将一张意想不到的“护身符”交给了她。
有林月棠在，影牙杀手投鼠忌器，确实能让她在调查中减少许多直接的生命威胁。
“我知道了。”水玉心点了点头，没有多问缘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安排妥当，江沐雪不再耽搁，对楚祁晏道：“祁晏，我们走。去打探一下‘神女泪’究竟是什么东西。”
楚祁晏立刻应声：“是，师尊！”
师徒二人告别了水玉心和林月棠，再次融入扶风城的人流之中。
水玉心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眼神清澈却肩负着特殊任务的林月棠，深吸一口气：“月棠，我们也该行动了。先去千金坊，拜访一下那位掌柜。”
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多了一道或许能制约影牙的护身符，这让她心中的底气足了几分。
而另一边，江沐雪带着楚祁晏，并没有急于去寻找所谓的神女泪，而是先去了扶风城的藏书阁、茶楼酒肆等消息汇聚之地。
神女泪听起来像是一件宝物，或者说是一个称号、一段传说。
直接打听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先从故纸堆和市井流言中寻找线索。
楚祁晏跟在江沐雪身后，看着她如何娴熟地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如何从浩如烟海的典籍中快速筛选出有用的信息，如何从那些看似无用的闲聊中捕捉关键词语，心中敬佩不已。
同时，他也无法控制地想起崖底那一刻的靠近和心跳。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查案上，但目光却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师尊的身影。
经过大半日的打探和查阅，他们终于拼凑出一些关于神女泪的模糊信息。
神女泪是一个流传在扶风城古老传说中的象征。
传说上古时期，扶风城一带大旱，民不聊生，一位心地善良的神女路过此地，不忍见众生受苦，流下了一滴眼泪。
眼泪落入干涸的大地，化作了一眼永不枯竭的灵泉，滋养万物，解了旱灾。
而那眼灵泉，就被称为神女泪。
后来，灵泉似乎逐渐枯竭或被封印，但神女泪化作一颗晶莹的水晶，称为神女泪之心，作为扶风城守护至宝的代代相传，据说蕴含着强大的生机和净化之力，唯有历代城主及其认定的继承人才能知晓其具体所在和唤醒方法。
“强大的生机和净化之力……”江沐雪沉吟道，“苏慕瑜让云瑶带着神女泪去崖底，是为了净化那幽昙带来的污染？
还是为了……唤醒什么？”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神女泪，恐怕不仅仅是酬谢那么简单。
它很可能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也是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前城主千方百计得到幽昙，甚至可能因此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他的目的，会不会也与这神女泪有关？
案件的脉络似乎越来越清晰，但核心的真相却依旧笼罩在迷雾之中。
江沐雪看向楚祁晏：“走，我们去城主府。是时候，再见见那位痛失爱女的前城主了。有些问题，需要他亲自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