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隘口的残垣断壁尚未清理干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焦糊气也未曾完全散去,新的压力已接踵而至。这一次,并非来自刀剑相向的敌人,而是来自名义上的“上官”。
河间府的通判李文去而复返,这一次,他带来的不再是空洞的嘉奖和微不足道的赏赐,而是知府大人措辞严厉的“手谕”。
简陋的议事厅内,炭火盆驱不散初冬的寒意,更驱不散弥漫在赵轩、雷震以及匆匆赶回的张诚等人眉宇间的凝重。李文一身青色官袍,面白无须,端着官架子,慢条斯理地品着粗茶,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在场几人,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赵团练,雷团练,”李文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展开那卷绢帛,“府尊大人谕令:尔等黑风同盟,近日虽有小挫贼锋,然拥兵自重,坐视府城危局而不救,更兼北击张莽,擅启边衅,致使赤眉妖孽迁怒府城,实乃不忠不义之举!”
一顶“不忠不义”的大帽子先扣了下来。雷震虬髯抖动,眼看就要发作,被身旁的张诚以眼神死死按住。赵轩面沉如水,只是静静听着。
李文话锋一转,语气稍缓:“然,府尊大人念尔等起于草莽,或有不谙礼法之处,特网开一面。现责令尔等,需于旬日之内,上缴‘助饷银’五千两,精铁三千斤,粮草五千石,以赎前愆,并表忠心。届时,府尊自当上表朝廷,为尔等请功,正式敕封团练使之职,划拨防区。如若不然……”他拖长了音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五千两白银!三千斤精铁!五千石粮草!这简直是要抽干黑风同盟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元气!别说黑风同盟,就是河间府鼎盛时期,一口气拿出这笔钱粮也绝非易事。这分明是见同盟新遭重创,趁火打劫,欲行削弱甚至吞并之实!
“放你娘的屁!”雷震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目圆睁,“老子们在前线拼死拼活,死了多少弟兄?你们躲在府城里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倒有脸来要钱要粮?还要老子谢恩?我谢你祖宗!”
李文被雷震的凶悍吓得脸色一白,后退半步,强自镇定道:“雷团练!此乃府尊大人钧旨!尔等莫非想抗命不成?可知抗命不尊,形同谋逆!”
“你!”雷震气得浑身发抖,就要拔刀。
“雷大哥!”赵轩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暴怒的雷震硬生生止住了动作。他看向李文,目光锐利如刀:“李通判,府尊大人的要求,我等已知悉。然,我黑风同盟新经大战,伤亡惨重,库廪空虚,实无力承担如此巨款。可否请通判回禀府尊,容我等筹措些时日,或酌情减免些许?”
李文见赵轩态度“软化”,底气又足了些,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皮笑肉不笑地说:“赵团练,此事……也非毫无转圜余地。若实在艰难,这助饷银……或可暂缓,但精铁与粮草,乃军国急需,断不可少。而且……”他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府尊大人身边,也需打点之人,方能替尔等美言啊。”
这是公然索贿了!
张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仍保持冷静,低声道:“大人,此事需从长计议,切不可冲动。”
赵轩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通判大人之意,赵某明白了。还请通判在营中稍歇两日,容我等商议筹措,必给府尊和通判一个交代。”
送走趾高气扬的李文后,议事厅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老弟!难道真要给这狗官凑钱凑粮?这可是弟兄们用命换来的家底!”雷震怒气未消。
张诚忧心忡忡:“大人,府城此举,意在削弱甚至吞并我等。即便此次满足其要求,日后必有更多苛索。然若直接拒绝,则授人以柄,恐招致官府讨伐,届时我等将四面受敌。”
赵轩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府城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这比面对韩青的明刀明枪更令人恶心和无力。他现在极度缺乏快速获取大量资源的手段,无论是为了应对官府,还是为了自身发展。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重大资源危机与外部政治压力,生存环境极度恶化。】
【触发终极生存任务:“货币霸权”的奠基。】
【任务要求:在三十日内,成功筹集相当于五千两白银价值的硬通货(或等价物),并以此为基础,初步建立独立于本世界朝廷体系之外的资源获取渠道。】
【任务奖励:永久解锁“系统商城(卡拉迪亚大陆)”完整初级权限!并完成货币系统整合!】
【货币整合说明:宿主之前完成任务所获得的“第纳尔”奖励(总计1250第纳尔,已累积)将正式激活为系统商城唯一货币。同时,开启本世界贵金属(金银)与第纳尔的单向兑换通道,标准兑换率为:1两白银 = 1第纳尔。(注:系统商城物品仅可使用第纳尔购买,宿主无法通过商城将第纳尔反向兑换为本世界金银。)】
【失败惩罚:势力发展陷入停滞,资源枯竭,极大概率被官府或其他势力吞并或剿灭。】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在赵轩脑海中响起!终于来了!不仅开启了购买骑砍大陆物品的商城,更重要的是,整合了货币系统,并给出了明确的兑换比例!1两白银=1第纳尔!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积累本世界的白银,来购买异界的资源!虽然无法反向兑换防止套利,但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飞跃!他之前完成任务零零散攒下的1250第纳尔,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不必争执了。”赵轩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看到了破局之路的自信和决断,“府城的要求,我们‘答应’。”
“什么?”雷震和张诚都愣住了。
“但不是现在给,也不是按他要求的数给。”赵轩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让他们不敢再轻易伸手的理由。”
他看向张诚:“文正,你立刻草拟一份回文,言辞要恭顺,痛陈我同盟困难,伤亡惨重,府库空空,但为表忠心,愿倾尽所有,先‘筹措’白银一千两,精铁五百斤,粮草一千石,于半月后送至府城。其余部分,恳请府尊宽限时日,容我等慢慢筹集。”
这是缓兵之计,也是试探。
“那剩下的缺口……”张诚迟疑道。
“缺口,我们自己补上,但不是用我们的家底去补。”赵轩目光灼灼地看向西方,那是河间府通往外界商路的方向,也是韩青势力范围的边缘,“雷大哥,韩青新败,内部不稳,其控制的几处矿场和商路,守备必然空虚。我们闷声发大财的时候到了。”
雷震眼睛一亮:“你是说……抢他娘的?”
“是‘取回’本该属于河间道百姓的资源。”赵轩纠正道,语气却带着杀伐之意,“挑选精锐,由你亲自带队,目标不要大,就选他控制下产量最丰、但守卫相对薄弱的一处银矿和一处铁场,速战速决,劫掠一批矿石和现银即走,不留痕迹,伪装成流寇或内部火并。”
“哈哈!好!这个老子在行!”雷震摩拳擦掌。
“此事需绝对保密,动作要快!”赵轩叮嘱道,又看向张诚,“文正,另一方面,我们要加快‘赵氏烈酒’的量产,还有,想办法利用我们控制的流民,开发山货、药材,甚至尝试小规模制盐。我们需要更多可以拿来交易的东西,不仅是应对府城,更是为了……积累白银。”
积累白银,就是积累第纳尔,就是积累力量!
“属下明白!”张诚重重点头,他虽不知第纳尔之事,但明白赵轩意在建立独立的财源。
策略已定,众人分头行动。雷震立刻去挑选人手,准备进行一场闪电般的“特种劫掠”。张诚则去安排回文和加快内部生产事宜。
待众人离去,赵轩迫不及待地将心神沉入系统界面。果然,在原本灰色的商城图标旁,出现了一个新的、闪着金光的钱袋图标,标注为“货币”。点击进去,界面清晰显示:
【当前第纳尔余额:1250】
【兑换汇率:1两标准白银 = 1第纳尔(单向兑换,仅限宿主将白银收入系统空间后操作)。】
【系统商城(卡拉迪亚大陆)状态:初级权限(未解锁,需完成任务)。】
【可预览商品类别:食物、原材料、基础装备、杂项。】
赵轩尝试点击预览。一个充满卡拉迪亚风格的界面展开,虽然大部分区域仍是灰色锁定,但已有部分物品图标亮起:
【食物】:
【硬面包(单位,10人份\/天)】:价格:5第纳尔。备注:卡拉迪亚步兵标准口粮,能填饱肚子。
【奶酪(块)】:价格:3第纳尔。备注:补充体力。
【葡萄酒(壶)】:价格:15第纳尔。备注:提升士气(轻微)。
【原材料】:
【生铁(单位)】:价格:10第纳尔。备注:品质优于本地普通生铁。
【硬木(单位)】:价格:8第纳尔。备注:优良的木材,可用于制造弓弩和工具。
【亚麻布(卷)】:价格:12第纳尔。备注:质地坚韧。
【基础装备】:
【北方靴子】:价格:20第纳尔。备注:保暖,适合寒冷地区。
【皮革外套】:价格:35第纳尔。备注:基础防具。
【训练用剑】:价格:50第纳尔。备注:比普通铁剑精良。
【猎弓】:价格:80第纳尔。备注:射程和精度优于普通弓。
【杂项】:
【治疗草(捆)】:价格:25第纳尔。备注:加速伤口愈合(轻微)。
【工具锤】:价格:30第纳尔。备注:工匠工具。
物品不算高级,但实用!尤其是生铁、硬木、治疗草和猎弓,正是赵家营目前急需的!而且价格……赵轩快速心算,如果雷震此次行动能劫掠到两三千两白银,就能兑换大量第纳尔,购买这些物资,足以让部队的装备和补给水平提升一个档次!
希望就在眼前!只要完成这个“货币霸权”的奠基任务,就能正式打开这扇通往卡拉迪亚宝库的大门!
就在这时,王老五匆匆进来禀报:“盟主,派往西边侦查的弟兄回报,韩青部确有异动,但其主力似乎并未指向我们,而是有向西南方向收缩的迹象,另外……他们提到,在边境地区发现了一些行踪诡秘、商队不像商队、马匪不像马匪的小股队伍,装束奇特,似乎在寻找什么。”
西南方向?那是赤眉军“人公将军”刘柱活动区域?韩青想干什么?那些神秘的队伍又是什么人?
赵轩眉头微蹙,感觉河间道的局势,似乎正在向着更复杂、更深远的方向演变。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这激流暗涌中,抓住那一线生机,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根基。
第一步,就是搞定白银,开启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