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探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刚刚达成协议的牛皮大帐内炸响。韩青亲率三百精锐骑兵直扑黑风岭!这个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绝非巧合!
帐内瞬间死寂,方才还略显缓和的气氛骤然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难临头的窒息感。雷豹等残垣镇头目脸色铁青,手已不自觉按在了刀柄上,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过赵轩,又看向自家老大。即便是久经沙场的雷震,虬髯掩盖下的面皮也微微抽动,环眼中爆射出骇人的凶光,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娘的!韩青这龟孙子怎么来得这么快?!”雷震猛地一拍面前简陋的木案,案上的酒碗被震得跳起,浑浊的酒液泼洒出来,“老子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杀到?难道他一直在盯着老子?”
赵轩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但他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系统地图在脑海中展开,黑风岭周边的地形快速闪过。
“雷当家,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赵轩的声音斩钉截铁,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韩青大军转瞬即至,当务之急是应对!是战,是走,必须立刻决断!”
他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有些慌乱的残垣镇头目们。雷震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死死盯着赵轩:“你说!怎么应对?老子听听你的高见!” 形势比人强,此刻赵轩的镇定反而成了主心骨。
赵轩目光锐利,语速飞快:“走?我军多为步卒,对方全是骑兵,在黑风岭这等开阔丘陵地带,一旦被骑兵追上,后果不堪设想!何况,若是不战而逃,联军士气顷刻瓦解,日后更无颜面在河间道立足!韩青必将趁势横扫,你我两家,皆无幸理!”
“那就打?”雷豹忍不住插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可……可对方有三百骑!是靖北军精锐!我们两家加起来,能战的也不过二百多人,还是步卒为主……这怎么打?”
“打!但不是硬拼!”赵轩的手指猛地点在地图(他脑海中系统地图的投影)上黑风岭的一处险要之地——“鹰嘴峡”!这是王老五事先侦查时重点标注的地点,位于黑风岭北麓,是官道进入岭区的咽喉要道,两侧山势陡峭,中间通道狭窄,仅容数骑并行。
“就在这里!鹰嘴峡!”赵轩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此地利在我!峡谷狭窄,骑兵冲锋优势无法展开!我们可利用地形,设下埋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埋伏?”雷震眼睛一亮,但随即皱眉,“想法不错!但韩青不是傻子,他会轻易进峡?况且,峡谷虽窄,但要想全歼三百骑兵,也是痴人说梦!一旦打成僵持,对方后续兵力压上,我们还是完蛋!”
“不求全歼!只求重创其锋,挫其锐气,让其知难而退!”赵轩斩钉截铁,“我们的目标有三个:第一,利用弓弩和滚木礌石,在峡口给予其迎头痛击,最大限度杀伤其有生力量!第二,重点狙杀其军官和旗手,打乱其指挥系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寻找机会,目标直指韩青本人!若能伤到他,甚至……此战危机立解!”
“斩首?!”雷震倒吸一口凉气,被赵轩大胆的计划震惊了。这年轻人,不仅冷静,更是胆大包天!
“没错!”赵轩语气坚决,“这是唯一的机会!狭路相逢勇者胜!韩青料定我们不敢迎战,更想不到我们敢主动设伏,甚至敢打他的主意!这就是我们的胜机!雷当家,你部下久经战阵,擅长近战搏杀,可埋伏于峡谷中段两侧高地,待敌先锋受挫、队形混乱时,听号令俯冲而下,截断其队伍,进行白刃战!我部虽人少,但弓箭手较为精锐,可埋伏于峡口两侧制高点,负责首轮远程打击和重点狙杀!王老五的骑兵队作为机动,游弋在峡谷另一端出口附近,若敌溃退,则趁机掩杀;若战事不利,也可接应撤退!”
计划条理清晰,分工明确,充分利用了己方优势和地形特点。雷震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凶光越来越盛。他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悍匪,骨子里充满了冒险基因,赵轩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瞬间点燃了他的斗志。
“好!就这么干!”雷震猛地站起,浑身煞气勃发,“他娘的!韩青想一口吃掉咱们,老子就先崩掉他满嘴牙!赵轩,就依你之计!老子的人,交给你调配!这一仗,老子跟你一起,跟韩青拼了!”
关键时刻,枭雄的决断展现无遗。雷震明白,此刻再分彼此,只有死路一条!唯有精诚合作,方有一线生机!
“事不宜迟!请雷当家立刻下令,全军火速移师鹰嘴峡!抢占有利地形!”赵轩也不废话,立刻开始行动。
“雷豹!传令下去,所有人丢下不必要的辎重,只带武器和干粮,跑步前进,目标鹰嘴峡!快!”雷震的吼声传出大帐。
帐外顿时一片忙乱和喧嚣。残垣镇的匪兵们虽然惊愕,但在雷震积威之下,迅速执行命令。赵轩也快步走出,对等候在外的王老五等人迅速交代了计划。
“大人,这太冒险了!”王老五脸色发白。
“没有退路了!执行命令!立刻派人先行,引导雷当家所部前往鹰嘴峡,并侦查峡谷两侧情况!”赵轩语气不容置疑。
“是!”王老五一咬牙,立刻分派任务。
刹那间,黑风岭上风云突变。刚刚还处于谈判状态的两股势力,在共同的生死危机下,迅速整合成一支临时的联军,朝着北面的鹰嘴峡狂奔而去。队伍中,残垣镇的一百五十名悍匪经验丰富,行动迅捷;赵家营的六十人(包括随行的四名斥候和赵轩本人)则纪律性更强,紧紧跟随。
赵轩和雷震并骑而行,一边赶路,一边不断细化着伏击计划。
“峡口最窄处,不过十步宽,可设绊马索,堆积巨石!”雷震根据记忆补充道。
“我部弓箭手箭矢有限,首轮射击必须精准,目标优先选择军官和前排骑兵!”赵轩强调。
“老子亲自带一队好手,埋伏在离峡口最近的高地上,看到韩青那厮,就他娘的直接扑下去砍他!”雷震舔了舔嘴唇,露出嗜血的狞笑。
系统的提示音在赵轩脑海中响起:
【叮!临危达成战略合作,“赵家营”与“残垣镇”临时同盟关系建立,当前关系度:60(合作)。】
【触发紧急战役任务:“鹰嘴峡伏击战”。】
【任务目标:成功伏击靖北军韩青部,达成以下目标至少两项:
1.歼敌数量超过己方参战部队总数的30%。
2.成功击杀或重创敌军主将韩青。
3.迫使敌军撤退,并成功撤离战场。】
【任务奖励:视完成度评定,奖励将包括大量经验值、高额声望、稀有资源“玄铁”、特殊图纸“神臂弩(简化版)”,并永久提升与残垣镇关系度。】
【失败惩罚:联军溃败,赵家营主力覆灭,势力濒临解体。】
任务的出现,让赵轩更加明确了目标,也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近两百人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抵达了鹰嘴峡。此时已是午后,阳光斜照,将峡谷两侧的悬崖映照得一片金黄,但峡谷深处却显得幽暗深邃。
王老五派出的先行斥候已经等在那里,气喘吁吁地汇报:“大人,雷当家!峡谷内情况正常,未见敌军哨探!峡口最窄处已勘察完毕,适合设伏!”
“好!快!按计划行动!”赵轩和雷震几乎同时下令。
联军立刻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雷震亲自指挥手下悍匪,一部分人迅速爬上峡谷两侧陡峭的坡地,寻找有利的藏身点和出击位置,并将随身携带的、本用于攻城的简易飞钩、挠爪等工具固定,方便快速下滑突击。另一部分人则在峡口狭窄处忙碌起来,砍伐树木设置简易的拒马和绊马索,并将附近能找到的大小石块堆积起来,准备作为滚石使用。
赵轩则带领王老五和几名弓箭手,迅速攀上峡口左侧一处视野极佳、又有巨石遮蔽的制高点。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整个峡口以及进入峡谷的一段官道。张诚虽然不在,但赵轩亲自指挥这有限的远程力量。他让弓箭手检查弓弦,清点箭矢,并将特制的破甲箭挑选出来,准备用于狙杀重要目标。
“老王,你带两名斥候,骑马到峡谷另一端出口外隐蔽监视。若见我军信号(三支火箭连发),则从侧翼佯动,制造混乱;若见敌军溃退,则伺机追击;若见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接应!”赵轩对王老五吩咐道,这是最关键的一步闲棋,或许能起到奇效。
“明白!”王老五领命,带着两人迅速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鹰嘴峡陷入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士兵们隐藏在岩石后、灌木丛中,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和山风掠过峡谷的呜咽声。汗水浸湿了衣甲,紧张的情绪在蔓延。
赵轩伏在冰冷的岩石后,目光死死盯着峡谷入口的方向。他能感觉到身边弓箭手粗重的呼吸,也能听到右侧高地上,雷震那粗犷嗓音压低的咒骂和催促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将【强击】和【铁骨】的技能效果调整到最佳状态,同时,系统地图被他放大到极致,密切关注着任何代表敌军的红点出现。
【战术技能“伏击”效果激活(基于环境与准备),首次攻击伤害提升15%,敌军发现概率降低20%。】
系统的辅助,给了他一丝微弱的信心。
夕阳渐渐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血色。就在光线开始变得昏暗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沉闷如雷、并且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来了!”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决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赵轩眯起眼睛,看到峡谷入口处的官道上,一道滚滚烟尘率先出现,紧接着,一面玄色狼头大旗在烟尘中隐约可见!旗帜之下,黑压压的骑兵队伍,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鹰嘴峡汹涌而来!盔甲和兵刃反射着夕阳最后的光芒,散发出冰冷的死亡气息。
靖北军,韩青,到了!
赵轩甚至能隐约看到队伍最前方,那个骑着一匹神骏黑马、身着亮银盔甲、气势逼人的将领身影。那应该就是韩青!
成败,生死,就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见分晓!
赵轩缓缓举起了右手,身后和对面高地上的弓箭手们,悄然拉开了弓弦,箭簇对准了峡谷入口。雷震也握紧了手中的鬼头大刀,身体微微前倾,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机和血腥味。
血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