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明早八点我来四合院接你们。”王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然后直接去怀柔基地。”
“恩，好的！”李扬拿着手机走到窗边，“跟道具组的张师傅说一声，让他等着。
我明天要亲自看旋转回廊的联动效果，特别是外层嵌套的机械传动，不能出岔子。”
“放心，我跟张师傅都叮嘱过了。” 王义在那头笑着说道：“那套钢制结构，他已经带着徒弟调试半个月了，保证拍摄时万无一失。”
挂了电话，范小胖正对着镜子摘耳环，“你说陈铠歌现在是不是特后悔？早知道不该在台上指着柳言骂，现在倒好，电影口碑崩了，还落个欺负小姑娘的名声。”
“他后悔的未必是这个。” 李扬走到范小胖身后，从镜子里看她，“他后悔的是，没能拍出一部配得上自己野心的电影。”
他伸手帮她解下项链，“你看他拍《霸王别姬》时，哪用得着靠这些撑场面？故事立住了，观众自然买账。”
范小胖转过身，踮脚在他下巴上啄了下：“所以我们拍《盗梦》时，可不能犯同样的错。”
“我可不会。” 李扬搂住她的腰，往书房外走，“技术再炫，终究是为故事服务的。
旋转回廊再复杂，也是为了让观众相信'梦中的景象'；
陀螺转得再久，终究是为了那个‘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内核。要是丢了灵魂的内核，再华丽也没用。”
客厅的挂钟已经敲了十下，雪却依然还在下。
范小胖窝在沙发里翻着了剧本，忽然抬头说道：“亲爱的，明天去怀柔得穿厚点。拍摄基地那边比市区冷得多。”
雪粒子砸在窗户上，簌簌的声响裹着屋里的暖气，倒生出种难得的静谧。
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推开窗时，院里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
听着轮胎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就知道是王义他们来了。
李扬和范小胖拎着行李箱出门时，老张正往车后备厢塞防滑链，“先生，今天怀柔那边雪大，高速可能封路，走辅路的时候慢点开。”
车驶出南锣鼓巷时，范小胖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忽然笑出声：“你说陈铠歌今天刷到那些评论，会不会把电脑砸了？”
李扬望着窗外倒退的雪景。
“或许吧。”
他淡淡说道：“但比起砸电脑，他更该明白 —— 观众的眼睛从来都不瞎。
你用真心拍故事，他们能看出来；你只想圈钱，他们也能看出来。”
说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翻出《盗梦空间》的道具清单。
旋转回廊的钢材标号、电机功率、承重数据…… 密密麻麻的参数 —— 这些，才是他现在最该关心的事。
中影怀柔基地。
车刚停稳，道具组组长张师傅就裹着军大衣跑了过来，冻得通红的脸上堆着笑：“李导，欢迎您来视察工作！”
“张师傅，冻坏了吧？” 李扬笑着跟他握手，“里面都准备好了？”
“准备妥当了！就等您来验收！” 张师傅搓着手往前引，“旋转回廊我带着徒弟调试了三次整体联动，从慢到快，保证能达到您要的效果！”
众人走进 1 号摄影棚，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横亘在那里。
李扬眼前一亮 —— 巨大的钢制结构盘踞在摄影棚中央，与走廊的旋转结构嵌套在一起。
“这个大家伙，光钢材就用了整整三十吨。”
张师傅指着最高处的横梁，眼里闪着自豪。
“电机是从德意志进口的，能带动整个结构 360 度旋转，最快转速能到每秒 1.2 米。
—— 您要的‘空间旋转’的感觉，就全靠它了。”
李扬走到回廊下，仰头望着那些交错纵横的钢梁。
“启动看看。”
张师傅朝控制台比了个手势。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整个结构缓缓转动起来。
内层的回廊开始旋转，整体随着外层的旋转结构，进行着同步回旋，看得人眼晕，演员在里面只能靠自身保持平衡。
“演员在里面奔跑时，我们会同步调整转速。” 张师傅对着李扬说道：“您要不要上去试试？自己感觉一下。”
李扬刚要答应，就被范小胖拉住：“别去了，万一摔了怎么办？” 她转向张师傅，“有测试视频吗？我们看视频就行。”
张师傅笑着从旁边递过电脑：“早录好了！您看这段，是昨天让替身试拍的，不过实拍时还是需要多练几趟。”
视频里，替身穿着绿色的动作捕捉服，在旋转的回廊里奔跑、跳跃。
镜头跟着他移动，画面时而倾斜，时而翻转，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就是他想要的。
范小胖看得咋舌：“这要是真拍起来，演员可得多练几趟，不然摔都摔的疼死了。”
从旋转回廊出来，张师傅又带他们去看其他道具。
梦境陀螺的样品摆了满满一桌子，有金属的、木质的、水晶的，在灯光下闪着不同的光泽。
李扬拿起一个黄铜材质的，在桌上转了下，陀螺旋转的声音清脆又稳定。
“这是第三版样品，能连续转一分钟不跑偏。” 张师傅解释道，“按您的要求，我们做了特殊配重，只要初速度够，能转足三分钟。”
李扬点点头，把陀螺递给范小胖：“试试。”
范小胖接过来，学着他的样子转了转，黄铜陀螺在桌面上稳定地转着。
“真不错。” 她抬头时，眼里闪着好奇，“这个东西，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来区分梦境和现实的？”
“简单，直观。” 李扬望着旋转的陀螺，“陀螺不停，就是在梦里；陀螺倒了，就是回到现实。观众一看就懂。”
往前走，是快收尾的中式酒馆布景。
木质屏风上绣着山水，铜质酒樽擦得锃亮，细节做得格外考究。
李扬伸手摸了摸屏风的木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比我想象的还好。”
“您满意就好。” 看到李扬满意了，张师傅也是心中暗松了口气。
下午三点，视察结束。李扬站在摄影棚门口，跟张师傅握手道别：“剩下的就麻烦你多盯着点了，有问题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您放心，保证误不了事！” 张师傅拍着胸脯。
车驶离怀柔基地时，雪已经停了，车队直接往机场驶去。
走进航站楼时，广播里传来航班延误的通知。
范小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雪：“看来得在机场多待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