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巅的路藏在金色草药丛中,草叶上的露珠沾着微光,落在鞋面时带着淡淡的暖意——这是能驱散黑雾的“金阳草”,是历代山海守特意种下的护路屏障。可没走多久,前方的草药忽然成片倒伏,草叶上的微光迅速黯淡,一股熟悉的腥甜气息飘了过来。
“是雾翼雕!”阿蛮猛地停下脚步,从药篓里掏出一把金阳草,揉碎了捏在手里,“它被黑雾缠上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云层里俯冲下来——正是之前在雾隐林遇到的那只雾翼雕。它的翅膀沾着黑色雾气,羽毛失去了光泽,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尖啸声里满是狂躁,显然已经被黑雾控制。
“别伤它!”陆行川拦住想扔木枝的阿蛮,胸口的玉佩泛起温光,“它只是被影响了,金阳草的气息能唤醒它!”
阿蛮立刻会意,将揉碎的金阳草朝着雾翼雕的方向撒去。清苦的香气随风散开,雾翼雕的动作猛地一顿,翅膀上的黑雾开始蒸腾,像是被烈火灼烧。它痛苦地嘶鸣着,却没有再进攻,反而朝着山巅的方向退了两步,眼里的血红渐渐淡了些。
“它在给我们引路!”陆行川惊喜地喊道。雾翼雕盘旋了一圈,朝着山巅飞去,时不时回头鸣叫,像是在催促两人跟上。
跟着雾翼雕往上走,山路渐渐变陡,山巅的祭坛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用青黑色岩石砌成的圆形祭坛,坛面上刻着完整的山海守纹,纹路里嵌着细碎的晶石,正泛着微弱的光。祭坛中央,玄牝珠悬浮在半空,金红色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却被一层黑色雾气包裹着,像是被困在茧里。
而祭坛周围,那些模糊的身影终于清晰——不是骸骨,是半透明的灵体!他们穿着宽袖衣袍,胸口都挂着和陆行川相同的玉佩,有的灵体手里还握着断剑,正是历代的山海守!
“终于来了,新一代的‘引’。”最前面的灵体开口了,声音带着岁月的厚重,他的样貌和祠堂壁画上的山海守一模一样,“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陆行川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玉佩:“你们……是历代山海守?”
“是,也不是。”灵体笑了笑,身影微微晃动,“我们是山海守的意识残魂,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引’和‘核’集齐,完成最终封印。”
他指向祭坛中央的玄牝珠:“当年第一代山海守以身封渊,却没能彻底消除黑雾,只能将玄牝珠留在祭坛,用血脉之力镇压。历代守者都在寻找能同时承载玉佩(引)与玄牝珠(核)的人,而你,陆行川,就是那个人。”
就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异兽的咆哮——黑衣人来了!他骑着一头被黑雾彻底控制的骨齿兽,身后还跟着数十只幽影虫,黑色的雾气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尾巴,像一条毒蛇。
“陆行川!把地图和玉佩交出来!”黑衣人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疯狂,“不然我就毁了祭坛,让黑雾吞了整个大荒!”
历代山海守的灵体瞬间变得凝重,纷纷挡在陆行川身前,玉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光墙,挡住了黑衣人前进的路。“蚀骨族的后人,你可知当年的真相?”最前面的灵体开口,“当年黑雾蔓延,是蚀骨族自愿将族地让出来封印黑雾,并非山海守背叛!你先祖的日记里,写得清清楚楚!”
黑衣人愣住了,控制骨齿兽的动作慢了半拍:“你胡说!我先祖的日记里明明写着……”
“写着山海守‘引’黑雾入族地?”灵体打断他,“那是为了将黑雾集中封印!你先祖是自愿留下镇守,最后力竭而亡,死前还在叮嘱后人,要协助山海守完成最终封印!”
黑衣人脸色煞白,像是不愿相信,却又无法反驳——他怀里确实有先祖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撕掉了,原来真相被藏在了那里。
趁着黑衣人失神的间隙,陆行川快步走上祭坛,将怀里的完整地图展开。地图的金红光与玄牝珠的光芒瞬间融合,祭坛上的山海守纹开始发光,历代山海守的灵体也纷纷将力量注入光纹中。
“把手放在玄牝珠上!”父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陆行川抬头,看到父亲的灵体出现在祭坛旁,正温柔地看着他,“别怕,我们都在。”
陆行川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玄牝珠。指尖触到珠子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胸口的玉佩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玄牝珠、地图、灵体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金红色光柱,直冲云霄。
“不——!”黑衣人回过神,想催动骨齿兽冲上来,却被光柱的力量弹开。骨齿兽身上的黑雾在光柱中迅速消散,恢复了清明,它甩了甩脑袋,朝着山下方跑去,不再受黑衣人控制。幽影虫也在光柱中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光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祭坛中央的玄牝珠渐渐沉入光纹中,黑色雾气被彻底压制,顺着祭坛的缝隙渗入地下,再也没有冒出。山风吹过,带着金阳草的清香,山谷里的草药重新焕发生机,远处的大荒,传来异兽平和的鸣叫。
历代山海守的灵体渐渐变得透明,父亲的灵体也朝着陆行川挥手:“行川,好好活下去,大荒和青峁村,就交给你了。”
“爹!”陆行川想抓住父亲的手,却只抓到一片空气。灵体们笑着消散在风中,只留下祭坛上的光纹,还泛着淡淡的暖意。
黑衣人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双手,眼里满是悔恨。阿蛮走过去,将一包金阳草递给他:“你先祖的心愿,是守护大荒。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和我们一起,重建蚀骨族的领地。”
黑衣人接过草药,没有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
陆行川站在祭坛上,看着远处的青峁村——炊烟袅袅,田埂上有村民在劳作,和记忆里小时候的模样一模一样。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佩已经恢复了常温,却带着安心的暖意,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们回家吧。”陆行川转身,对阿蛮笑着说。
阿蛮点头,藤笼里的引路虫轻轻晃动着触角,翠绿的光芒朝着青峁村的方向。两人并肩走下山巅,金色草药的露珠沾湿了鞋面,却带着希望的温度。
大荒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陆行川知道,这不是结束——黑衣人虽然悔悟,却难保还有其他被黑雾影响的人;玄牝珠沉入祭坛,也需要定期用玉佩的力量加固封印。未来的路还很长,但他不再迷茫,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父亲的守护、历代山海守的力量、阿蛮的陪伴,还有青峁村的牵挂,都是他前行的勇气。
山风吹过,带着远方的鹤鸣,和小时候父亲带他上山时听到的一样,清亮而充满希望。陆行川握紧了怀里的地图,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好——这不仅是一张路图,更是一份使命,一份需要代代相传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