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星脉混沌掩天机
那艰涩古老的神念如同冰锥,刺入识海,带着直指本源的力量!
元心神一凛,体内混沌丹田自主加速运转,星脉隐现微光,将这股试图窥探他根本的神念波动悄然化解、吸收。他面上依旧是那副“重伤虚弱”、“灵力耗尽”的模样,甚至因为这道神念的冲击而“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
但他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明与急速的思索。
这具骨骸能窥破的,是他体内那迥异于此界常规修炼体系的混沌星脉与万相道基!是那超脱了此方天地常规法则的根基,让它产生了“异数”的判定!
电光火石间,元已有了决断。他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且能引起这古老存在兴趣的解释。
他抬起头,迎着那空洞眼眶中跳动的银灰魂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悸”、“茫然”,以及一丝被强者看穿根脚后的“苦涩”。
“前辈……明鉴。”他声音“沙哑”,带着“虚弱”,“晚辈……确与寻常修士不同。晚辈天生丹田有异,经脉……亦非五行流转,而是……一片混沌,偶有星辉自发。幼时险些因此爆体而亡,幸得家师以秘法封印,方得苟活。家师言,此乃‘混沌星脉’,亘古罕见,福祸难料……晚辈一路行来,皆以此微末修为示人,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望前辈恕罪。”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混沌星脉的存在与特性,假的是那所谓的“师尊”和“封印”。他将自身最大的秘密,以一种“被迫暴露”的、带着无奈与惶恐的姿态,抛了出来。同时,也将自己维持低微修为的原因,归结于此等“隐疾”。
那白玉骨骸眼眶中的银灰魂火静静燃烧,古老的神念再次扫过元的身体,这一次,更多地停留在那混沌丹田与隐晦星脉之上。那股审视的意味更浓,但之前的冰冷与质问,似乎缓和了一丝。
“混沌……星脉……”艰涩的神念重复着这个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追忆与确认,“难怪……能引动……彼岸花信……能承受……吾之审视……”
它似乎认可了这个解释。混沌星脉,乃是传说中的体质,与天地未开时的本源气息相近,能容纳万道,不循常理。能引动并驾驭彼岸花相这等涉及轮回幽冥的力量,倒也说得通。
“汝……以彼岸道韵……净化……‘冥啼花’……意欲何为?”它的神念转向那朵沉寂的、已被净化了大半戾气的魂引妖花——它称之为“冥啼花”。
元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维持着虚弱,恭敬回道:“晚辈并无贪图之心。初时只为自保,察觉此花戾气深重,牵引亡魂,有伤天和。晚辈所悟之道,恰与此花同源,故尝试以自身道韵将其净化,消弭祸端,亦能借此磨砺己身。不曾想……惊扰了前辈沉眠,万死难辞其咎。”
他将自己的行为,定性为“净化祸端”与“磨砺己身”,姿态放得极低,并将“惊扰”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白玉骨骸沉默了片刻,银灰魂火微微跳动。那冥啼花本是它当年坐化时,一丝不甘执念与极阴之地结合所生,用以汲取魂力,维系骨骸不灭,寻求一线渺茫生机。如今被此子以同源道韵净化,虽断了它长久以来的“养料”,却也驱散了那纠缠不休的暴戾执念,让它的残存意志得以清明片刻。
是福是祸,难以言说。
“汝之道……与幽冥有缘……”良久,它那古老的神念再次传来,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此花……戾气已消,本源尚存……于吾……已无大用……”
它的骨掌微微一动,那朵光华内敛、气息精纯的冥啼花轻轻飘起,缓缓飞向元。
“便予汝……结个善缘……”
元心中讶异,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与“迟疑”之色:“前辈,这……此物太过珍贵,晚辈……”
“收下。”神念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吾……残念将散……观汝星脉混沌,道途多艰……此花本源,或可助汝……稳固根基……他日若有机缘……望照拂……‘玄冥宗’一二……”
玄冥宗?
元记下了这个名字,心知这恐怕是这骨骸生前所属的宗门,想必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这是一份馈赠,亦是一份因果。
他不再推辞,郑重伸手接过那朵冥啼花。花朵入手温凉,精纯无比的魂能与极阴本源之力涌入体内,让他精神一振,连带着“苍白”的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晚辈元,谢前辈赐宝!他日若遇玄冥宗传人,必当尽力。”他躬身行礼。
白玉骨骸微微颔首,眼眶中的银灰魂火开始明灭不定,气息也迅速衰退下去。
“善……”
“此地……非久留……速离……”
最后一道神念传来,那骨骸再次垂下头颅,眼眶中的魂火彻底熄灭,恢复了之前死寂的模样,只是那玉质的光泽,似乎更加温润了一些。
盆地之中,重归寂静。墨玉奇树无言,黑水湖泊无波。唯有元手中那朵冥啼花,散发着幽幽光华。
他看了一眼那重归沉寂的白玉骨骸,又瞥了一眼黑水帮主化为齑粉之处和曲护法的冰雕,心中了然。此间事了,确实该离开了。
他将冥啼花小心收起,周身那“虚弱”的气息依旧维持着,辨明方向,身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葬魂谷浓郁的雾气之中。
只是在他离去后,那沉寂的白玉骨骸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息,悄然散逸,没入大地。那是元在接触冥啼花时,刻意留下的一丝印记,无关恶意,只为……日后或许能循此找到这具神秘骨骸,或者,那所谓的“玄冥宗”线索。
练气一层的表象之下,谋算,已然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