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无声的敬畏(林轩篇)
中央广场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足足十息。
直到负责丙字擂台的裁判长老,用干涩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宣布了林轩的胜利,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但流动的,不是喧嚣,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压抑的静默。
无数道目光追随着那个脸色“苍白”、脚步甚至有些“虚浮”的灰衣身影走下擂台,目光中再无半分质疑与轻蔑,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理解的震撼,以及一丝……仿佛目睹了某种天灾后的茫然。
冰莲剑域,碎了。
南宫羽,败了。
冰魄剑,毁了。
这一切,发生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风暴响起的短短几息之内。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那灰光,那震鸣,那毁灭一切的姿态……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筑基期”,乃至对“金丹期”修士战斗方式的认知范畴!那不像法术,不像神通,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暴力倾泻!
“他……他真的是筑基期吗?”一个内院弟子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
“筑基期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持续灵力输出?那灰光洪流,每一瞬消耗的灵力都堪比金丹一击!”
“难道他隐藏了修为?可……可就算他是金丹,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
“怪物……我们到底在和一个什么样的怪物比赛?”
窃窃私语声在人群中蔓延,却不敢放大,仿佛怕惊扰到那个看似虚弱、实则体内蕴藏着洪荒凶兽的杂役弟子。
高台之上,几位长老沉默的时间更长。
红脸长老缓缓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神复杂:“非术非器,似法似规……此子所行之道,已非我等所能轻易界定。那毁灭洪流之中,蕴含的并非简单的灵力属性,而是……一种接近本源的‘否定’与‘归无’之力。”
青袍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每一次动用此等手段,自身消耗也必然巨大,看他脸色便知。此招应是其压箱底的杀手锏,不可轻用。但即便如此,能掌握此等力量,其潜力……已无法估量。”
白发长老的目光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却仿佛有星河流转,他缓缓道:“传令,自此刻起,林轩若再登台,其对手若自觉不敌,可于赛前认输,不算违规,保全为上。”
这道命令,比之前“可主动认输”更进一步,几乎是官方认证了林轩拥有让同代天才不战而退的绝对威慑力!
消息如同无声的潮水,迅速在所有参赛者中传递开来。
当林轩下一轮的对手,一位在内院以防御和持久着称的金丹后期体修,在抽签结果公布后,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走到裁判席前,深深看了一眼闭目调息的林轩,然后抱拳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长老,弟子……认输。”
没有解释,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认清现实后的无力与……庆幸。
庆幸自己不必登上那个擂台,去面对那根本无法理解的灰色洪流。
这一次,广场上没有哗然,只有一片更加压抑的沉默。所有人都理解了这个选择,甚至……在心中暗暗认同。
当力量差距达到一定程度时,所谓的勇气,便成了愚蠢。
林轩甚至没有睁眼,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认输。他依旧坐在那里,如同风暴眼中最平静的一点,但无形的气场,已然笼罩了整个广场。
接下来的几轮比赛,出现了天道学院甲子大比历史上罕见的一幕。
但凡是林轩的对手,无论在外界拥有何等声名,是金丹后期翘楚,还是某个隐世长老的亲传,无一例外,全部在赛前选择了认输!
没有战斗,没有交锋。
只有一声声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急切的“弟子认输”。
林轩就这么一路“轮空”,兵不血刃地,一步步踏入了最终的四强席位!
他坐在那里,灰衣依旧,气息“微弱”,却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所有同辈天才喘不过气,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生不出半分。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一种建立在绝对力量差距之上的……敬畏。
高台长老们看着这一幕,心中皆是感慨万千。他们见证过无数天才崛起,却从未见过有人能以这种方式,让同代天骄连出手的念头都彻底熄灭。
“此子……已具‘势’之雏形。”白发长老轻声道。
势,非修为,非战力,而是一种无形的影响力,一种能让众生下意识臣服、避让的气场。通常唯有久居上位、或实力远超同侪者方能具备。而林轩,以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在大比之中,硬生生杀出了这等“势”!
其余三强的目光,也时不时地扫过林轩,眼神凝重到了极点。他们是被公认的此届大比最强者,皆有金丹圆满乃至半步元婴的修为,各有惊天动地的传承与底牌。但面对林轩那完全不合常理的手段,他们心中也充满了忌惮与不确定。
这个杂役,已然成了此次大比最大的变数,一个谁也无法预料、无法掌控的x因素。
林轩感受着四周那无声的敬畏与凝重的目光,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混沌加特林】的恐怖威慑之上。但这终究是外物与底牌,他真正的根基,依旧是九转混沌诀,是自身对力量的掌控与领悟。
他闭上眼,心神再次沉入体内,梳理着第二转“阴阳始分”的奥义,感受着那丝“天道之痕”道韵的成长,同时,对冠军奖励——那柄能随心意演化、与混沌契合的【裂空】神兵,渴望更甚。
有了【裂空】,他的近战短板将不复存在,混沌灵力的种种玄妙才能真正发挥到极致。
四强战,即将开始。
那三位,可不会像之前的对手那样轻易认输。
他需要一场真正的、酣畅淋漓的战斗,来验证所学,来奠定胜局,来……亲手取走那件注定属于他的神兵。
林轩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投向抽签台。
无声的敬畏,他已收获。
接下来,该用真正的实力,让这敬畏,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