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序曲
回到归墟秘境,那永恒的海潮声也未能完全洗去“虚空之眼”在众人精神上留下的烙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取代了连胜带来的些许松懈。
任杨谦并未给予队员过多的休整时间。石屋中央的光幕上,元冠联赛小组赛的最终积分与淘汰赛对阵图已然更新。星盟,以小组头名之姿,强势晋级。他们的名字旁,闪烁着冰冷的微光,预示着前路的凶险。
“淘汰赛,无弱旅。”任杨谦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对阵图上拉回,“规则亦不同于小组赛。每一轮,都可能引入由‘联赛意志’随机生成的独特战场环境,或附加特定限制。”
他挥手间,光幕上景象变幻。
“我们的下一个对手,是‘械灵族’的‘齿轮之心’。”
画面中,展现出一座巨大的、完全由精密金属构件构成的球场。齿轮咬合,活塞律动,管道中流淌着灼热的能量流。械灵族球员的身躯上,金属与生物组织诡异融合,眼神是纯粹的、毫无波动的理性光芒。
“他们的主场,‘钢铁教堂’。其特性是——超高速传导与能量同化。”任杨谦解释道,“场地本身会极大加速符合其‘秩序’的传球与跑动,同时,任何外放的、非械灵族标准的能量,无论是真气、灵力还是心象之力,都会受到强烈干扰,甚至被场地吸收,反过来强化对手。”
众人神色凝重。这比秩序王座的单纯压制更加棘手,这是一种带有“智能”的排斥与利用。
“更重要的是,”任杨谦目光扫过碳水化合物和九月的柿子,“根据情报,齿轮之心队的核心,‘主脑’零式,其运算核心直接连接着‘械灵族’的某部分古老数据库。他们在上一轮比赛中,展现出了……短暂预判对手下一步意图的能力。”
预判!这对于依赖默契、战术与瞬间爆发的星盟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我们的配合,我们的心武,甚至柿子你的‘冰锋’启动,都可能被提前洞悉。”林薇轻声道,拓扑感知让她最能理解这种能力的恐怖。
“那岂不是我们一动,他们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阿土挠头,感觉浑身不自在。
“需要更快的速度?或者更多的变招?”韩影皱眉,思考着突破极限的可能性。
石铁闷哼一声,感觉拳头有点痒,但面对这种对手,蛮力似乎效果有限。
九月的柿子眼神冰冷,预判能力,意味着他最为依赖的、在关键时刻的致命一击,很可能被提前封堵。
碳水化合物则感受着体内新生的归元真气,它们圆融内敛,与这片天地的共鸣最为密切。他缓缓开口:“或许,问题不在于‘快’,也不在于‘变’。”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归墟暗流的训练,我们学会了在混沌中建立秩序。”碳水化合物继续说道,思路逐渐清晰,“心象之战,我们学会了将心象化为心武。秩序王座,我们学会了在规则压制下寻找缝隙。每一次,我们面对的都是全新的、看似无解的挑战。”
他看向任杨谦,又看向同伴。
“械灵族的预判,基于数据和逻辑。那么,我们能否创造出……超越逻辑的协同?”
“超越逻辑的协同?”艾辰推了推眼镜,数据流在眼中加速,“理论上,当默契达到极致,意识连接达到同步,确实可能产生类似‘直觉’的群体效应,其决策过程无法被线性逻辑完全模拟……”
“就像在暗流里最后那三秒!”阿土突然跳起来,“那时候我们没想那么多,就是感觉该那么踢!”
林薇眼中闪过明悟:“不错!拓扑连接的最高境界,并非传递清晰的指令,而是传递一种……势,一种共同的意图场。让每个个体都能在这个场中,自发地做出最优选择,其过程甚至无需经过个体意识的完整思考。”
九月的柿子冰冷的瞳孔中,也闪过一丝微光。无需思考的本能反应,正是他“冰锋”心武追求的一种极致。
任杨谦微微颔首,对碳水化合物能提出此见表示认可:“方向正确。械灵族的‘预判’,实则是基于庞大数据库的‘概率推算’。他们能算尽万般变化,却难以算尽……无念之境下的灵光一现,与绝对信任催生的、超越个体极限的共鸣。”
他再次挥手,训练场的环境开始扭曲、重构。不再是模拟某种极端环境,而是开始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的方式高速切换——上一秒是熔岩沸腾,下一秒是冰封千里,随即又变成扭曲的丛林、失重的虚空……场景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毫无逻辑可言。
“适应它。”任杨谦的声音在变幻的景象中传来,“忘记你们的固定战术,忘记你们的习惯跑位。在这无序的快速切换中,找到彼此,连接彼此。不是用语言,不是用手势,甚至不完全依赖心灵链接。用你们的‘势’,用你们共同铸就的‘星盟之魂’。”
星盟众人深吸一口气,踏入这光怪陆离的快速变幻场景中。
起初,他们寸步难行。传球失误,跑位撞车,防守漏洞百出。场景的急速切换严重干扰了他们的感知和判断。
但渐渐地,他们开始放弃“思考”。碳水化合物不再试图计算传球路线,而是凭借对新山之力与队友气息的感应,将球送到它“应该”去的地方。九月的柿子不再刻意寻觅空间,他的移动完全跟随那冥冥中的“杀戮直觉”。韩影的速度与阿土的混沌,石铁的守护与林薇的编织,艾辰的洞察……所有人的行动,都开始剥离多余的思考,回归本源,并试图与其他人的本源产生共鸣。
一种模糊的、无形的“场”,开始在以他们为中心的微小区域里萌芽。在这个“场”中,他们的动作依然个体化,却隐隐被一个共同的、超越个体的意志所引导。
训练异常艰难,进步缓慢而微小。
但在那无尽变幻的混沌景象中,星盟的星火,正尝试着以一种超越数据、超越逻辑的方式,重新编织彼此的灵魂星轨。
通往“钢铁教堂”的序曲,已在归墟的混沌变奏中,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