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的食堂,仿佛被按下了无限循环播放键,永远定格在某种介于狂欢和灾难之间的微妙平衡点上。
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红油滚滚的麻婆豆腐(南丁格尔的禁令?那是什么?能吃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打滚的玉藻猫和追着她试图剪毛的清姬,绕开正为“烤全牛应该撒孜然还是迷迭香”而差点掏出宝具对轰的阿尔托莉雅Alter和阿尔托莉雅(枪),最终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找到了座位。
刚坐下,对面就投下一片阴影。
“杂修,你倒是恢复得快。”成年吉尔伽美什王(Archer)自顾自地在我对面坐下,手里端着一杯……色泽诡异的、冒着气泡的紫色液体。他瞥了一眼我碗里红得吓人的豆腐,嗤笑一声,“刚从地狱厨房爬出来,就又迫不及待地投身于味觉的自毁了吗?”
“比某些一边嫌弃一边偷偷往旺仔牛奶里兑圣杯碎片的人强点。”我面不改色地舀起一勺豆腐送进嘴里,灼热的辣味瞬间炸开,爽。
英雄王的表情像是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抿了一口他那杯可疑的饮料。
“前辈!前辈!”玛修端着餐盘小跑过来,盘子里是堆成小山的炸猪排和蔬菜沙拉(营养均衡版),“尝尝这个!新来的厨师天草四郎先生特制的!他说这个酱汁参考了南蛮风味!”
我尝了一块,外酥里嫩,酱汁酸甜微辣。
“不错。告诉他,下次辣椒可以加倍。”
“诶?可是天草先生说这个辣度已经……”玛修话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和惊呼。
只见厨房方向浓烟滚滚,一个头发炸起、脸上漆黑的身影咳嗽着跑出来,正是天草四郎。
“失、失礼了!”他尴尬地笑着,“尝试制作新型火焰咖喱时,锅具似乎……对‘净化之火’产生了一些过激反应……”
“杂种!本王的厨房!”幼吉尔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带着暴怒,“你又把本王的限量版珐琅锅炸了?!赔钱!用你的肋骨抵账!”
“非、非常抱歉!英雄王陛下!我会想办法修复的!”天草四郎狼狈地躲避着从烟雾中飞出的、闪着金光的……锅铲?
我默默低下头,继续吃我的麻婆豆腐。迦勒底的日常,一如既往地“和平”。
“立香亲~立香亲~”玉藻猫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终于摆脱了清姬,顶着一身乱毛窜到我桌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碗里的豆腐,“喵~好香的味道!分我一口嘛!就一口!”
她身后的尾巴摇得飞快。
我还没说话,清姬就阴森森地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巨大的剪刀:“不·行!淑女的毛发还没打理完毕!而且辛辣食物对猫咪的肠胃不好!跟我回去!”
“呜哇!救命啊!杀猫啦!”玉藻猫惨叫一声,瞬间钻到了我的桌子底下。
清姬毫不犹豫地弯腰也要钻进来——
“够了。”我伸出脚,轻轻抵住桌沿,阻止了这场桌下追逐战,“清姬,去找梅林。他好像正在用幻术给自己种猫薄荷,需要人‘帮忙’。”
清姬的动作猛地停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字面意义上的,冒出了火焰):“猫薄荷?!梅林大人?!失礼了!”她立刻丢下玉藻猫,化作一道火焰旋风冲出了食堂。
玉藻猫从桌底探出脑袋,心有余悸:“吓死猫了……多谢啦御主亲!”她趁我不备,闪电般伸出爪子从我碗里捞走了一块油豆腐,塞进嘴里,然后烫得直吐舌头,“喵嗷!好烫!但是好好次!”
她一边哈气一边跑了。
我看着碗里少了一块豆腐的缺口,沉默了一下。
“哼,愚蠢的闹剧。”对面的英雄王评价道,优雅地(?)喝着他的紫色饮料。
食堂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伊什塔尔的尖叫和魁札尔的大笑。
“啊啊啊!我的宝石!谁把我放在这里的‘伊什塔尔之星(劣质仿造版)’拿去做成蛋糕装饰了?!还给我!”
“啊啦啊啦~闪闪亮亮的多好看呀~反正也是假的嘛~来,小伊什塔尔,尝尝这个‘宝石星爆蛋糕’!啊~张嘴~”
“唔?!等等!咕……咳咳……呸!好甜!甜得发苦!你加了什么?!”
“没什么呀~只是把梅林老师友情提供的‘无限甜度糖精’全都倒进去了而已~”
“梅林——!!!”
我端起碗,喝光了最后一口辛辣的汤汁,将空碗放下。
“吃完了。”我站起身。
“哦?又要去进行你那毫无美感的自虐训练了?”英雄王挑眉。
“不。”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去给达芬奇亲送点‘慰问品’。”
英雄王似乎来了点兴趣:“哦?”
我走到餐台边,拿起一个空杯子,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调味料区。最后,我精准地舀起一勺超级辣椒粉,一勺花椒粉,半勺盐,一小撮芥末膏,然后接满了刚烧开的、滚烫的黑咖啡。
用勺子搅拌均匀,一杯色泽深邃、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液体完成了。
我端着这杯“特调”,走向食堂出口。
路过梅林时,他正被伊什塔尔用宝石(仿制品)追着砸,看到我手里的杯子,他瞬间脸色发白:“等等!御主亲!你手里那杯……该不会是……”
我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微笑:“达芬奇亲最近熬夜加班,需要提神。”
“那是提神吗?!那是要命吧!等等!你别过来!我错了!我不该把糖精给魁札尔!救命啊——!”
我没有理会他的惨叫,径直走了出去。
走廊里,遇到了正在巡逻的静谧哈桑。她无声地向我行礼,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杯子上,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疑惑。
“咖啡。”我解释道。
她沉默地点点头,让开了路。
来到达芬奇亲的工坊外,能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敲击声和她的自言自语。
“……不可能啊!这个能量转换效率……理论上应该……见鬼!难道是材料兼容性问题?……”
我推开门。
达芬奇亲正对着一堆冒烟的零件抓狂,头发乱得像鸟窝,全息投影的数据流疯狂闪烁。
“达芬奇亲。”我开口。
“立香君?等等!别过来!这里危险!”她头也不回地喊道。
我把那杯“特调”放在她旁边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
“给你的。提神。”
达芬奇亲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杯子,然后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等等!这颜色!这气味!立香君!这又是什么‘迦勒底新配方’?!上次那杯让我亢奋了三天没合眼的‘活力四射mAx’还不够吗?!”
“新品。试试看。”我面不改色。
“我拒绝!”达芬奇亲尖叫,“我的肝还在抗议上次的伤害!”
“哦。”我点点头,拿出通讯器,“那我让Shadow border的引擎测试提前到今晚十二点?听说你还没准备好备用能源……”
“等等!”达芬奇亲瞬间扑到杯子前,视死如归地端起它,“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她闭上眼睛,如同喝毒药般,猛地灌了一大口——
下一秒。
达芬奇亲剧烈地闪烁起来,颜色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之间疯狂切换!她猛地放下杯子,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发出意义不明的、混合着哽咽和尖叫的电子杂音!
“水!水!!给我水!!!或者机油也行!!!”她开始冒烟,语无伦次地满工坊乱窜。
我平静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的实体操作臂。
操作臂抓起水瓶,粗暴地拧开,将水倒在冒烟的主机上。
滋啦——!
一阵白气升起。
达芬奇亲终于稳定下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
“活……活过来了……”她虚弱地呻吟,“立香君……你绝对是恶魔……”
“效果看来不错,很提神。”我评价道,转身走向门口,“border的引擎测试,推迟到明天早上八点。”
“谢主隆恩……”达芬奇亲有气无力地回应。
走出工坊,关上门,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她劫后余生般的抽泣声。
我走在回廊下,午后的模拟阳光透过巨大的观测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