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仙城外,金色塔楼如同一座座镶满珠宝的巨山,悬空巨桥跨越天际,桥面上灵光缠绕,灵舟在桥下密密麻麻穿梭,犹如蜂群一般嗡嗡不绝。
空气中夹杂灵香、药香、火铁锤炼的热浪,还有修士的叫卖声混杂成一片,喧闹得如同另一个小世界。
楚昭然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那熟悉的霓虹光芒,笑容里带着怀念:“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沈缘一挑眉:“你以前经常来?”
楚昭然得意地双手一叉腰,挺起胸口:“那当然啦!你知道的,以前我在灵真宗资源待遇差,我很多修仙资源材料都是在这里买的。”
她眼神一闪,嘴角勾起,“而且我在这里可是很有名气的~”
“……有名气是褒义还是贬义?”沈缘狐疑地盯着她。
“当然是褒义啦!”楚昭然一脸笃定,却很快心虚地别过眼。
两人走到二十米高的城门前。城门由整块纯金铸成,表面光可鉴人,连铆钉都闪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太阳凝固成的墙。
守门的登记员笑脸相迎,见到沈缘,立刻恭恭敬敬:“尊贵的元婴修士,欢迎您莅临商仙城。”
然而她转头看到楚昭然,细看之下脸色瞬间冷得像冰窖:“楚昭然,你来了。”
“嗯?”沈缘心里一咯噔,这么态度差这么多。
楚昭然却大咧咧地笑:“当然啦,我怎么会死?我命硬着呢!”
登记员翻了个白眼,语气酸得能滴汁:“祸害遗千年,这次请别闹出太大动静。”
沈缘心里咯噔得更厉害。
登记员挥手让他们通行,楚昭然挽着沈缘的手,昂首挺胸地往里走。
沈缘低声问道:“我先问清楚,你在这里的‘有名气’到底是怎么来的?”
楚昭然一副心虚却还硬撑的样子:“就……砍价嘛。这里东西死贵,我就想办法压价,时间久了自然就出名了。”
“……如果只是砍价,那个登记员不至于那种脸色吧?”沈缘嘴角抽搐。
果然,才刚走进乙区,那里的霓虹灯亮得刺眼,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空气里混杂着丹药的甘甜、妖兽皮毛的腥味、法器烧炼的金属焦香。
摊贩们第一眼看见楚昭然,全都炸锅了:
“快跑!砍价魔又来了!”
“我靠,她居然没死!?”
“快统一口径,不许松口!”
“千万别被她拖去比价,不然咱们这条街全得倒闭!”
街道瞬间乱成一锅粥,摊贩们脸色比见到魔修还要恐慌,纷纷抱着货物躲到摊子后头,嘴里嘀嘀咕咕把价格暗中统一。
楚昭然笑容僵硬,干笑两声:“我的砍价手段可能,咳咳,有点极端。
“比如……造谣说隔壁摊卖得更便宜啊,再逼他们对比啊……”
“如不肯卖我,就等有其他顾客宣传同个物品别处跟超便宜......久而久之他们就怕了。”
沈缘看着街道一片兵荒马乱,满脸复杂道:“你没被砍死是真命大啊。”
楚昭然笑得狡黠,眼角挑起一丝得意:“当然不会啦,商仙城可不允许卖家和买家结下仇怨。卖不卖是他们的事,可要是敢生仇,那他们就别想再在这城里摆摊。”
沈缘挑眉道:“商仙城竟然允许你这种不择手段的砍价行为?”
楚昭然眯起眼说道:“这是商仙城的规则之一……虽然,我的做法算是踩在规则的红线上。”
她说到后面,声音明显压低,虚心得像个做贼心虚的小狐狸。
沈缘摇头笑出声:“不愧是你。”
被这么看着,楚昭然心里忽然一紧,像是被戳到软处,她干脆张口咬住沈缘的手臂,牙齿轻轻摩挲,根本没有痛感,反而更像小兽的撒娇。
“呜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到底有多苦。”
沈缘抬手,揉着楚昭然的短发,动作温柔得让人心安:“好啦,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楚昭然立刻松开嘴,眼睛亮晶晶,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抱得紧紧:“我的事以后再说!今天的目标是——帮你找到你要的功法。”
两人肩并肩,走入了一条阴影笼罩的地下通道。这里与地面截然不同,来往的修士全都披着兜帽或长披风,脸庞隐没在阴影里,空气里弥漫着熏香与铁锈混杂的气味,地板石砖湿滑,仿佛血与药液长期浸染。
通道口的石门上,用漆黑的大字直白写着:【黑市】。
沈缘顿时满脸黑线:“黑市就这么明晃晃地写出来?”
楚昭然笑得理所当然:“黑市不过是商仙城容不下的东西才集中卖的地方。”
“来源不明、邪法异宝,只要商仙城认定不直接威胁城内秩序,就能在这里卖。别说,这也是商仙城的招牌之一,当然光明正大啦。”
“商仙城城主可是很包容的。”
楚昭然随手一翻,从储物戒里取出两件黑色披风。披风的布料薄而轻盈,却能瞬间掩去修士的灵息,让人看起来就像一群面目模糊的影子。
“宗主,披上吧。”楚昭然边说边给自己罩上,整个人立刻从艳丽的短发少女变成了幽影一般的存在。
沈缘把披风披上,黑布在火光下阴影重重,把他的气息掩住。
两人从地下通道通行,随着脚步声逐渐深入,整个通道似乎越来越冷,墙壁上镶嵌的不是火烛,而是半透明的鬼眼石,在黑雾里闪着蓝幽幽的光,把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拉得狰狞诡异。
空气压抑得仿佛能把呼吸抽干,远处已经传来低声的讨价还价,和不知名生物的咆哮声。
两人穿过那条漫长得像吞噬人影的幽暗通道,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良久。
下一瞬,视线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穹顶,整个黑市像倒挂在地心的都市。无数摊位挤在岩壁和空洞之间,灯火却不是火焰,而是漂浮的鬼火、灵虫背壳发出的荧光,还有巨眼状的水晶不停转动,仿佛在窥视每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无法形容的气息——半是药材煎熬的辛辣,半是血肉腐败的酸腥,再混杂上炼器炉子里溢出的铁锈与硫磺味,仿佛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吞咽不同的毒液。
人群熙熙攘攘,却又诡异得整齐——所有人都披着兜帽和斗篷,只有眼神在暗处闪动。偶尔有的兜帽下探出触须,有的则滴落不明液体,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妖,还是早已异化的怪物。
沈缘与楚昭然刚踏入,立刻被扑面而来的喧嚣与怪异气氛笼罩。叫卖声、争吵声、灵气爆炸声混杂在一起,仿佛整个空间就是一个随时会吞没来客的深渊。
楚昭然压低声音,对着沈缘笑道:“欢迎来到里世界的商仙城,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