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绿灯三兄弟的行动力向来惊人。
还没等上课铃响,教室的后门就被人“哐”的一脚踹开。在全班同学惊愕的注视下,留着一头惹眼红短发的阿红,和染着一头绿毛的阿绿,一左一右,像押送犯人一样,架着一个拼命挣扎的女生走了进来。
那个女生穿着其他学校的校服,脸上化着浓妆,正是柳如烟。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绑架啊!”柳如烟一边手脚并用地扑腾,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救命啊!非礼啊!这群流氓要非礼我!”
跟在最后面的黄毛阿黄,一脸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吵死了,你再叫一声,信不信老子把你嘴堵上?”
三人粗鲁地将柳如烟推搡到了讲台前。
柳如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讲台上,那个浑身脏兮兮,却眼神冰冷的萧雨晴。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大学霸啊。”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恢复了那副嚣张跋扈的姿态,“怎么,翻垃圾翻上瘾了?带着你这群狗,把我‘请’过来,是想干什么?”
萧雨晴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粉色的眼睛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直到柳如烟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柳如烟。”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安静的教室。
“我知道,是你做的。”
“做什么?”柳如烟夸张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利用金霖然同学最害怕蜘蛛的弱点,”萧雨晴不疾不徐,将整个案件的脉络,清晰地铺陈开来,“在上周末,偷偷潜入学校,将你从网上购买的捕鸟蛛,放进了温室里。那些蜘蛛在地里结了网,制造了它们已经在温室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假象。”
柳如烟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然后,在今天上午大课间,你算准了那个时间点,温室里只有金霖然一个人。”
萧雨晴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你躲在外面,释放了几只杜比亚蟑螂,惊扰了那些蜘蛛,让它们从土里爬了出来。金霖然在极度的惊恐中,为了躲避蜘蛛,惊慌失措地后退,脚下打滑,后脑正好撞上了架子上的花盆,导致她重伤昏迷。你就这样,制造了一场完美的‘意外’。”
全班同学都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着柳如烟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和厌恶。
“之后,”萧雨晴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又立刻联系了你早就胁迫好的一年级学弟季博月,让他用你提前准备好的稿子,在学校论坛上发帖,配上你早就偷拍好的、姬千鹤在花坛打扫的‘证据照片’,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这一环扣一环,几乎天衣无缝。”
“哈!哈哈哈哈!”柳如烟突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疯狂地大笑起来,“萧雨晴,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她停止大笑,眼神阴狠地盯着他:“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理,你的猜测!证据呢?你有证据吗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证据?”萧雨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那个脏兮兮的,散发着异味的快递盒。
“我们找到了蜘蛛的尸体,腿毛上还沾着杜比亚蟑螂的翅膀。你用来装蜘蛛的快递盒,很可惜,没有被垃圾车收走。我和李鹏会长,在学校后山的垃圾堆里,找到了它。”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印着宠物店LoGo的盒子时,柳如烟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脸上的嚣张,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惨白和慌乱。
“这……这能说明什么!买宠物的人多了去了!”她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却已经开始发颤。
“是啊,买宠物的人是很多。”萧雨晴将快递面单的那一面,展示给所有人看,“但收件人信息,被用记号笔特意涂掉,物品名称也是捕鸟蛛。最重要的是,面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的名字——柳、如、烟!”
铁证如山。
教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不是我!”柳如烟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随即又像是发了疯一样,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否认。
“这不是我的!是你们!是你们伪造的!你们陷害我!萧雨晴,是你!是你为了给姬千鹤那个贱人脱罪,故意陷害我!”
她的声音,凄厉而疯狂,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班主任黄老师,和几位学校的领导,冲进了教室。
“怎么回事?!”
黄老师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立刻控制住了情绪已经完全失控的柳如烟。
李鹏走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所有的证据,都向校领导们,做了一次完整的汇报。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校领导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们看着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疯狂咒骂的柳如烟,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萧雨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他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穿过同学们的注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他走到了姬千鹤的面前。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那张沾着污渍,却无比明亮的脸上。他看着她,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带着点傻气的微笑。
“千鹤,”他说,“我做到了。”
姬千鹤也看着他。
看着这个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跳进垃圾堆,为了自己,站在全班面前据理力争的傻兔子。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攥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明显。那双以往藏着冷漠和疏离的黑色眼眸里,此刻,盛满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的笑意和骄傲。
“干得不错,”她的声音,难得地带着一丝笑意,“傻兔子。”
“我才不傻!”萧雨晴听到这个称呼,脸颊立刻像小仓鼠一样,气鼓鼓地鼓了起来。
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姬千鹤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他这副样子给萌化了。她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那鼓起来的、柔软的脸颊。
手感,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有些哭笑不得,语气里,满是宠溺。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兔子。”
随着真相大白,之前笼罩在三班上空的那层阴霾,也一扫而空。班级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同学们纷纷围过来,向姬千鹤道歉,向萧雨晴道谢。
黄老师看着窗边那两个正在“打情骂俏”的同桌,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开学时,这两个孩子的关系,还形同陌路,没想到,经历了两个月的相处,反而变得这么要好了。
角落里,被老师控制住的柳如烟,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她恶狠狠地盯着姬千鹤,又恶狠狠地盯着萧雨晴,最后,她缓缓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恨他们。
恨每一个,让她此刻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的人。
她恨,这里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