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闪过一丝极致的错愕与不甘,试图挣扎,但那巨手中蕴含的力量层次,完全超越了他此刻的状态,那是足以轻易捏碎星辰、覆灭世界的本源魔意!
“呃啊——!”劫烬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所有的力量被彻底封禁,眼中的猩红光芒也迅速消退,变回冰冷的死寂,只是那死寂深处,是无边的疲惫与……最终未能如愿的滔天恨意。
巨手缓缓收回,将失去反抗之力的劫烬带向了魔域深处。
路西法、玛门、阿斯莫德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一幕,随即发出了劫后余生又充满快意的嘶吼。
……
数日后。
魔尊入城,肆意杀戮,钟长歌带着赵逸尘四人四处躲避,最后被押回了中央广场。
黑石隘口已被更加浓重的魔云笼罩,阳光彻底断绝。
隘口后方,那座曾经象征着终末子民最后堡垒的黑石城中央广场上,竖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上,巨大的、由漆黑魔骨构成的十字架矗立着。
劫烬被无数道暗红色的、如同烙铁般灼热的魔纹锁链牢牢地捆绑在十字架上。
那些锁链穿透了他的肩胛、手臂、胸膛、腰腹、双腿,将他以一个承受痛苦的姿态固定着,伤口处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渗出,滴落在冰冷的石台,却无法凝聚,很快被锁链吸收。
他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遮住了面容,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周身的终末之力被彻底压制、封印,再也感受不到丝毫。
唯有那偶尔因为锁链灼烧带来的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高台之下,黑压压地跪满了人。
那是劫烬的子民,终末之火的追随者们。他们被迫跪在地上,被散发着恶意的魔物用武器看守着。
他们抬起头,看着高台上那个曾经如同神只般带领他们抗争、如今却沦为囚徒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绝望、愤怒,以及……深深的无力。
整个广场,一片死寂。只有魔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锁链灼烧血肉的细微声响。
路西法悬浮在高空,傲慢地俯瞰着这一切,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雷声,响彻整个黑石城:
“看吧!这就是反抗魔灾、忤逆深渊的下场!”
“你们所信仰的火,已然熄灭!你们所追随的王,已是阶下之囚!”
“臣服!或者……与他一同,承受永恒的折磨与毁灭!”
它的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跪伏者的心上。
劫烬似乎被这声音惊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凌乱的黑发下,那双眼睛不再猩红,也不再是冰冷的死寂,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亮的虚无。
他看到了台下跪伏的、满含热泪的子民。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一滴浑浊的、混合着血与灰的泪,缓缓划过他染血的脸颊,滴落。
那滴泪,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钟长歌看着台上的劫烬,看向赵逸尘说:“老赵,或许还有办法。”
赵逸尘眉头微皱,“老钟,别傻了,等死吧,说不定我们就能回去了。你忘了前两天被那个黑雾追的时候了吗。”
钟长歌摇头说:“我还有底牌,也是唯一的机会。”
赵逸尘叹了口气,“你说说吧,横竖都是死了。”
“给我制造混乱,我要去救劫烬,如果死了……”钟长歌没有说完,因为他知道在劫烬的记忆中,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他要做的就是帮忙劫烬解开心结,或者给他一个满意的结局。
赵逸尘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赵逸尘刚要起身破口大骂制造混乱,一个老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魔尊,是不是只要我们投降,你就会放了我们的王?”
那老人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你们的王?”玛门嗤笑一声,又是一拳打在劫烬的身上,“一个失败者,也配称为王?”
高空中的路西法闻言,发出一声饶有兴趣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哦?老家伙,你倒是个明白人。不错,只要你们心甘情愿臣服于深渊,献上你们的灵魂印记,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他一条残命,让他成为我魔灾永世的奴仆和战儡。”
“不要!”
“王不会同意的!”
台下的人群发出痛苦的骚动,却被周围的魔物狠狠镇压下去。
“老人家你想活着吗?”路西法问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玩味。
“魔尊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老人不安问道。
“哈哈哈,很简单,你可以回头看看你这有多少人,他们都是无辜的人啊,我这有把刀,你,把刀插入你们国王的身体里面,我就放了你,也可以考虑放了你们,留你们一条性命。”
劫烬努力抬起头看向老人,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那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痛苦,他抬起头深深望了一眼高台上那道被禁锢的身影,仿佛要将王的模样刻入轮回。
然后,他猛地转向周围的子民,用尽平生最后的力气嘶吼:“吾王……为守护我等,奋战至最后一刻!如今身陷囹圄,受尽折辱!我等孱弱,无力回天,但岂能眼睁睁看着吾王永世为奴?!”
他的声音如同泣血:“如今却要我等亲手杀王,如若做与废犬何异,与这些魔物何异!”
“以我残躯,燃尽最后之光!愿换吾王,片刻喘息!”
话音未落,老人一把夺过路西法手中的刀,刺向他,路西法一怒,一脚踢开了老人,“找死!”
老人猛地抽出藏在破旧衣衫下的短刃,那或许是他曾经对抗魔物的武器,如今却决绝地划向了自己的脖颈!
热血喷溅,洒在冰冷漆黑的石板上,触目惊心。
这一幕,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大的悲愤与决绝!
“以我之血,换吾王生!”
“终末火种不灭!”
“王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