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bc海选决赛的声浪并未被东京巨蛋的穹顶所束缚。
它化作无形的电磁洪流，顺着光纤电缆、无线电波、卫星信号，如同瘟疫般席卷了整个东京，乃至更远的地方。
“谁踏马蹲了半个小时？”
“挤一挤总是好的。”
涩谷那些摩天大楼的中层厕所挤满了偷看直播的社畜，
“第一个实现梦想的人会是谁？”
“这是音乐最伟大的时代，也是音乐最疯狂的时代。”
霓虹灯下新宿街头24小时超级超市露天大屏幕前的人海，
“剩下的都是二流中的巅峰。”
“一流功成万流枯。”
东京高架上，出租车们在车流中穿梭，车载广播里不再是平日舒缓的夜间音乐台，纷纷切换到了Sbc直播频道。
亿万块屏幕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亮起，映照着无数张被舞台魔光浸染的脸孔。
第一束聚光灯如同神罚般刺破黑暗，精准地钉在入口处时，整个东京巨蛋瞬间被点燃。
“晚上好，夜之城！”
主持人亢奋的嗓音、观众山呼海啸的呐喊、舞台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如同汹涌的潮水灌满了东京。
开场如同投入深海的炸弹，瞬间引爆了屏幕内外截然不同的情绪洪流。
“上周的Sbc中赛大乐透，满打满算淘汰了1万人，而导师们又提前刷下几百人，剩下的人幼儿园宝宝都能数的过来！”
震耳欲聋的声浪空气在颤抖，脚下的地面在嗡鸣，连呼吸都带上了梦想那灼烧的质感。
“这是献祭，是将梦想、野心、恐惧与灵魂一并投入Sbc，献给三位大佬与我们心爱的大大佬JKING，原始到残酷的斗兽场！”
四座风格迥异却同样散发着威压的背座，在强光的聚焦下如同升起于沸腾岩浆之上的孤岛。
“开始了呢，大大佬。”祥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像羽毛轻轻拂过玖克的耳廓。
她仰起脸，用脸颊蹭了蹭玖克的下颌线，动作亲昵自然，仿佛在寻求更多的温存，享受着这一刻的掌控感，享受着玖克怀抱的专属温暖。
玖克手臂依旧稳稳地环抱着她，目光却像是被无形的磁石吸住，牢牢地锁定在闪烁的屏幕上。
看似平静地拥抱着祥子，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但内心深处，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松动。
“好了那几位拿着内裤乱甩的大妈，这里不换盆，大家都静一静，让第一个乐队登场——
五位少女组成的FLY FUcK，飞天大草组合献给已故丑角大人的安魂曲！”
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宣布第一个乐队——
宽广的Sbc舞台上，汗水浸透了五位少女廉价的t恤，劣质啤酒的气味混合着香烟的烟雾。
带着桀骜眼神的队长将鼓棒在指间转得飞快，对着紧张不安的同伴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喂，别怂啊！待会儿贝斯线给我稳住了！干爆她们…”
“很不巧，四位导师都没转身，欢迎一个乐队，来自旧哥谭的不义联盟组合！”
“噗呲…”一声极轻、几乎被电视音浪淹没的憋笑从玖克喉咙里蹦出。
他下意识地松开一点环抱祥子的手臂，却又抱紧了一点香软，仿佛不用再从她身上汲取某种支撑，又像是要将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强行压制下去。
“怎么了？”少女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的瞬间僵硬和那微不可闻的声音。
“哇哦哇哦哇哦！连曲子都没评价，十分钟就有三个乐队被淘汰，没一个通过，后面的选手压力很大啊，欢迎下一个组合，时代少女团！”
祥子在他怀里微微侧身，仰头看向他，灯光下，玖克下颌线条似乎绷紧了，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是鼓声太吵了吗？”她关切地问，声音依旧温柔，但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玖克微微蹙起的眉心，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试图将那点细微的褶皱熨平。“要不要调小声一点？”
“没事。”玖克微微摇头，避开了祥子探究的目光，重新将视线投向屏幕，只是那环抱她的手臂，似乎比刚才更用力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什么。
祥子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以及他刻意回避的目光，心底那丝警惕瞬间放大。
不再追问，只是将身体更紧地依偎回去，脸颊贴着他的胸口，仿佛要用自己的存在感填满他所有的感官缝隙，将他牢牢固定在“现在”。
“啧啧啧，导师们是不是过于严厉了，但也很正常，第一个通过的人可是能实现一个愿望的。欢迎下个少女组合，大猫摧毁小山雀！”
祥子开始更主动地点评选手，试图用自己的声音覆盖掉那些可能引发他联想的噪音。
玖克只是含糊地应着，目光却像是穿透了屏幕，落在了某个遥远而模糊的焦点上。
祥子的声音就在耳边，她的体温如此真实，她的存在如此具体，可为什么，心底却有一个角落，在隐隐作痛，仿佛遗失了极其重要的东西？
节目残酷的淘汰机制在继续。一位才华横溢但舞台经验不足的年轻主唱，因为紧张导致一个关键和弦失误。
没有转身，刺耳的淘汰音效如同丧钟般响起。
选手瞬间煞白的脸、强忍泪水的绝望眼神、踉跄走下舞台时摇摇欲坠的背影…这些画面被高清镜头捕捉、放大，毫无保留地投射在屏幕上。
观众席角落阴影处，伪装如艾伦沃克的凑有希那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弱肉强食，规则如此。她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欣赏，点评道：“基础太差了，一点小失误就崩溃，难成大器。”
就在这时，第12个乐队登场了。
“好了好了，接下来的乐队——哦？没名字，只有一个初中生少女，除了贝斯和主唱，其他的用后台音乐配，wellwellwell，这是那次对天堂之战丑角大人的模仿者？”
聚光灯骤然亮起，聚焦在舞台中央一个清冷的身影上——
没有华丽的装扮，只是一身简洁的白色演出服，抱着她那把标志性的、线条冷硬如同武器般的贝斯。
舞台喧嚣的背景音瞬间沉寂下来，仿佛被她的气场冻结。
甚至没有看评委席，也没有看台下疯狂的观众，只是微微低着头，调试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然后，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直直地、毫无畏惧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射向了屏幕前！
她居然没用那张黑卡，还成为了浮士德初华的徒弟。
丰川祥子透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眼神中熟悉的绝命火焰。
佑天寺若禾的手指在贝斯弦上猛然一划，一声低沉、厚重、带着金属摩擦质感、仿佛从地底深渊涌出的咆哮般的音浪，瞬间撕裂了所有的喧嚣！
这不是表演，这是宣战！是控诉！是唤醒沉睡灵魂的号角！
紧接着，她开口了。
声音并非天籁，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颗粒感的、如同砂纸摩擦灵魂的质感，却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意志：
“我要演唱的是，忘记一切的混蛋哥哥在飞机上指导我写出的，《飞行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