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洒在京城的街道上，萧烬骑着快马疾驰，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细碎的水花。她归心似箭，背后的伤口在颠簸中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处理完沈砚的事，她心里最记挂的还是公主，不知道她回府后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做噩梦。
快马加鞭赶到公主府门口，萧烬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府里。府里的丫鬟仆役见她回来，纷纷恭敬行礼，眼神里带着几分敬畏和了然——谁都知道，这位萧护卫是长公主心尖上的人，连带着府里上下都对她格外敬重。
“公主呢？回府后怎么样了？”萧烬抓住一个正在打扫的丫鬟问道，语气急切。
丫鬟连忙回道：“回萧护卫，公主一早就回府了，只是……只是回府后就进了暖阁汤池，到现在都没出来，还说不要任何人伺候。”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们都不敢去打扰，汤池里的水怕是都换过两回了。萧护卫，您去劝劝公主吧，再泡下去怕是要伤身子。”
萧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朝着后院的暖阁走去。暖阁外雾气氤氲，隐约能听到里面的水声。她放轻脚步走近，门口侍女见了她，连忙行礼：“萧护卫，公主说谁都不见……”
“我知道，你们先下去吧。”萧烬摆摆手，待侍女退远，才轻轻敲了敲门，“公主？是我，萧烬。”
里面沉默了片刻，只有温泉水流动的潺潺声。萧烬又敲了敲，声音放软：“公主，我回来了，沈砚的事处理好了。”
“进来吧。”林昭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萧烬推门而入，湿热的水汽夹杂着兰花香气扑面而来。暖阁中央的白玉汤池里，温泉水冒着细密热气，水面漂浮着新鲜花瓣。林昭正背对着门口，半靠在池边的玉石阶上，乌黑的长发如墨般铺散在湿滑的玉面上，裸露的肩背线条优美却单薄，此刻正微微颤抖着，连指尖都泛着苍白。
萧烬的心猛地一揪，涌上一阵浓烈的心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公主，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锐利，像株被风雨打蔫的玉兰，让她恨不得立刻上前护在怀里。可下一瞬，目光无意间扫过水面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她顿时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别过头，耳根“腾”地一下红透了。
“公、公主……”萧烬的声音都有些发紧，手忙脚乱地想去关门，却忘了门本就关着，“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昭缓缓转过身，水面刚好没过胸口，遮住了关键部位，可脖颈到肩头的肌肤在水汽中泛着莹白光泽，湿发贴在颈侧勾勒出优美的轮廓。她看着萧烬手足无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声音却依旧淡淡的：“怕什么？都是女子。”
“是、是……”萧烬硬着头皮转回来，眼神死死盯着池边的花瓣，不敢乱瞟，可脸颊还是烫得厉害。她跟在公主身边多年，刀光剑影里都没怂过，此刻却被这温泉水汽熏得心慌意乱，连背后的伤口都忘了疼。
“你怎么这副样子？”林昭看着她通红的耳根，难得有些无奈，“进来吧。”
萧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走到池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依旧低着头：“公主，您泡太久了，温泉虽好，久泡也伤气。”
林昭没有看她，只是拨了拨水面的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洗干净。”
萧烬心头又是一疼，那些心疼瞬间压过了害羞。她抬起头，看着公主苍白的侧脸和紧抿的唇，轻声道：“已经很干净了。公主本就清贵如玉石，那些脏东西沾不上的。”
林昭这才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背后渗血的伤口上，眉头瞬间蹙起：“你的伤怎么又裂了？不是让你好好处理吗？”
“这点伤不算什么……”萧烬下意识地想摆手，却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完整了。
看着她这副逞强的样子，林昭眼底的担忧更浓了：“还说没事？快坐下歇歇，我让医官来给你重新上药。”
“不用不用！”萧烬连忙拒绝，生怕公主再动气，“公主先顾好自己，我真没事。沈砚那边我处理干净了，伪装成失足落水，不会有人查到的。”
林昭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昨天……谢谢你。”
萧烬一愣，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汤池的水汽模糊了公主的轮廓，却让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清亮，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萧烬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又开始发烫，挠了挠头道：“公主跟我说什么谢……我本就该护着您。”
“不只是职责。”林昭摇摇头，眼神认真，“我知道你是拼了命来的。”她说着，缓缓从汤池里站起身，伸手去拿池边的浴袍。
萧烬见状，下意识想上前帮忙，可看到她出水时水珠顺着肌肤滑落的瞬间，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般僵在原地，脸颊“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连忙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汤池，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公、公主您先穿衣……我、我去外面等！”
背后传来林昭低低的笑声，带着一丝戏谑：“怕成这样？又不是没见过。”
“那、那不一样！”萧烬的声音都带上了结巴，背对着她连连摆手，“那是迫不得已要上药，您是公主……不对，不是，我是说……”她越说越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暖阁里安静了片刻，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过了一会儿，林昭的声音响起：“好了，转过来吧。”
萧烬这才慢慢转过身，见林昭已经裹好了浴袍，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过来帮我擦擦头发。”林昭在旁边的软榻坐下，拿起干布递过来。
萧烬接过布巾，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湿发。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发丝，感受到公主微微颤抖的肩膀，心里的心疼又涌了上来：“公主，昨天的事……别往心里去，都过去了。”
林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萧烬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在自己的擦拭下渐渐放松，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
擦得差不多了，萧烬收起布巾，正想再说些什么逗公主开心，林昭却忽然开口：“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哽咽，“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萧烬的心猛地一颤，看着公主泛红的眼眶，所有的害羞和慌乱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暖意。她蹲下身，抬头看着林昭，认真道：“只要能护着公主，我不怕。”
林昭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眼眶更红了，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萧烬见状，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公主，厨房炖了莲子羹，咱们去喝点吧？再不去就凉了。”
林昭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嘴角微扬，点了点头：“好。”
萧烬连忙扶她起身，两人并肩走出暖阁。阳光洒在身上，驱散了湿冷，林昭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的阴霾也散了许多。萧烬看着她舒展的眉头，悄悄松了口气，心里却在嘀咕：刚才真是要了命了，公主平时看着清冷，没想到……下次还是等公主穿好衣服再进来吧。
暖风吹过庭院，带着花香，两人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这场风波虽险，却让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那些藏在心疼与羞赧下的情愫，正随着汤池的水汽，一点点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