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拎着黑色塑料袋,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莫天明走到楼下的垃圾桶前,
却没有立即将袋子扔进去。
而是站在路灯下,盯着黑色塑料袋发了一会儿呆。
夜风吹过,塑料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半晌,莫天明喉结动了动,深吸的一口气。
他松开手,塑料袋坠入垃圾桶的闷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裤带里,野猪獠牙紧贴着皮肤。
似乎在提醒他丢的不止是垃圾,也是那个曾经的自己。
回到家里,莫小雨已经收拾好了阳台。她正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借着灯光缝补校服上脱线的口袋。听到开门声,她抬起头,眼睛还有些红肿。
“扔掉了?”她小声问。
“嗯。”莫天明点点头,顺手带上门。他的目光扫过母亲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问道:“妈今天下午精神好点了吗?”
莫小雨点点头,针线在布料间穿梭的动作没有停:“看着好多了,就是身体比较虚弱。”
他走到母亲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黑暗中,莫天明能听见母亲均匀的呼吸声。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和几片药,那是莫小雨准备的。
他悄无声息地合上门,转身时正对上妹妹望过来的目光。
“哥,”莫小雨停下手里的活,“明天我要请假吗?”
“不用。”莫天明语气肯定,“明天哥请一天假,在家守着妈。你照常去上课。”
莫小雨“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缝补。
“我去冲个澡。”他说着,转身走向卫生间。
关上卫生间的门,莫天明褪下衣物,镜子里的少年浑身布满青紫淤伤,尤其是大腿内侧那一片,格外触目。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映在镜中的眼神虽透着疲惫,却藏着一股坚定。
看来今天是去不成光明港了。
也不知道光头大汉能不能扛住地术门的反击。
他现在这副身子,实在太需要歇一歇了。
若不是靠着师傅那手暗劲推拿,再加上药浴调理,恐怕他此刻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
洗完澡出来,莫天明见妹妹已经补好了校服,正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看书。台灯的光晕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别看太晚了。”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
“嗯。”莫小雨头也没抬,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着,“背完这段文言文就睡。”
莫天明走到她身后,瞥见课本上密密麻麻的注解,随口问:“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莫小雨这才转过头,眼睛弯成了月牙,带着点雀跃的笑意:“我想吃海蛎饼,配稀饭。”
“行,明早给你买。”莫天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背完就早点休息。”
莫小雨点点头,转回去继续看书。
但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妹妹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莫天明回到卧室,瞬间卸下所有伪装。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压抑的“斯哈”声。
他抓起书桌上那瓶师傅给的“虎骨百草酿”,仰头便是两大口,随即脱了衣服,又倒出些药酒在手心搓热,往身上的淤青处狠狠揉开。眉头拧成了川字,他死死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被妹妹听见。
【叮!内服特殊药酒“虎骨百草酿”,气血运转速度大幅提升,暗伤修复效果增强!】
【叮!外敷特殊药酒“虎骨百草酿”,筋骨恢复速度大幅提升,暗伤修复效果增强,十三太保横练熟练度+0.2%!】
他盖好药酒,躺回床上,心中默念“系统面板”。
刹那间,一道淡青色的光幕在眼前浮现:
【宿主:莫天明】
【武道境界:明劲中期】
【当前武学:大力鹰爪功——熟练度24.8%(登堂入室)、十三太保横练——熟练度50.9%(初窥门径)、八极拳——熟练度23.9%(初窥门径)、游龙八卦掌学习中(进度28%)】
【声望值:150\/1000(初出茅庐)】
【特殊模块:练习模块(已激活)、实战模块(已激活)、学习模块(已激活)】
目光扫过面板上的熟练度,莫天明暗自感慨:武者果然要在生死间磨砺才能突破。这次实战后,大力鹰爪功涨了11.6%,十三太保横练和八极拳涨幅更猛,分别达到20.9%和21.7%。
此刻身上的疼痛与疲惫仿佛都淡去了几分。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枝头,洒下清冷的光。城市的霓虹依然闪烁,但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和一颗颗坚定跳动的心。
……
……
夜阑人静,在城市的另一端。
一栋五层旧楼的房间里,
蒙尘的窗户玻璃滤去了大部分光线,
屋内陈设都浸在昏蒙里。
唯有靠墙一张条案上,三座乌木牌位在幽暗中浮着沉冷的光泽。
香炉里插着三柱新点的线香。
青烟笔直上升,
在凝滞的空气中划出三道纤细的痕迹。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身形隐在深深的阴影里,面容模糊不清,仿佛本身就是夜色的一部分。
初夏的天气,他却穿着一件深色的旧夹克,身形精悍。
只见他对着牌位,深深稽首,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次弯腰都像背负着无形的巨石。
起身时,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唇形在微弱的光线下开合,如同默念着刻骨铭心的诅咒或誓言。
直起身,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只在眼睛处开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孔。
他缓缓将面具覆在脸上。
一瞬间,男人的气质骤然剧变,一股裹挟着孤寂的阴冷死气,从他身上无声地弥漫开来。
面具人转身,走到窗台旁。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夜风带着泥土和朽木气息涌入。
他一步踏上窗台,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有向下看一眼。
身形如同被夜色吞噬的鬼魅,从五楼的窗口无声无息地纵身而下!
没有重物落地的闷响!
只有面具人衣袂破风的轻微“嗤”声。
他的脚尖在二楼一处外凸的晾衣架边缘极其轻微地一点,借暗劲将冲击力分散到全身,身形微沉后立刻稳住。
下坠之势瞬间转化为一道贴墙疾掠的黑影,如同巨大的蝙蝠滑翔。
紧接着,他落入狭窄巷道堆积的杂物阴影中,彻底融入黑暗。
面具人在老城区迷宫般的巷道里奔驰。
时而贴着墙壁,时而跃上屋檐,时而掠过车辆的阴影。
他利用每一处凹陷和转角,
脚步踏在积水或青苔上,竟连一丝涟漪和声响都未曾激起。
只有身影在稀疏路灯的光晕边缘一闪而逝,留下的是满地被拉长又骤然断裂的影子。
面具人速度极快,却又无声无息,如同死亡的阴影在地面蔓延。
最终,他停在一处古厝院落前。
与周围破败的民居不同,这院落气势恢宏,青瓦覆顶,飞檐翘角似凌云,雕花木梁虽蒙尘却难掩精绝,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磅礴气象。
朱漆大门紧闭,门楣上悬着一块饱经风霜的匾额——“鹤鸣堂”,笔力浑厚的字迹在月光下仍显峥嵘。
两侧木刻对联风骨犹存:“鹤形藏巧劲,拳理蕴乾坤”。
月光斜斜铺在匾额上,既照亮了那曾震慑一方的名号,也映出些许时光磨蚀的痕迹,却更添几分历经沉浮的厚重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