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站在地界裂口前,风从深渊里往上吹,带着一股子腥气。
他刚从星斗殿出来,胸口那阵闷痛还没散。手指按在心口,似有东西在血管里爬动。
掌心的青莲纹路已经平复,可刚才浮现的那行字——“持有者非真主,七日之后,归还本源”——还在脑子里打转。
他没时间想这些。
轮回殿就在前面,灰石垒成的高墙,门缝里透出幽光。按照计划,今天得在这儿签到。
脚刚踏进门槛,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是有人在砸地。
远处传来吼声:“轮回应归祖巫共治!凭什么她一个女流说了算!”
萧战脚步一顿。
神识扫过去,看清了场面。
后土站在轮回殿台阶上,白衣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她面前跪着一群亡魂,正一个个走入轮回门。可殿前空地上,立了一块新碑,黑底红字写着“巫族圣殿”。
刑天站在碑前,手握巨斧,身后站着十几个祖巫。
“后土!”刑天声音如雷滚,“你擅自设殿掌轮回,不跟我们商量,算什么?祖巫议事你也不叫,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巫族人!”
后土没回头,继续引渡一个老魂入道。
“轮回乱了,我必须管。”她说,“你们若不服,可以来查账。”
“查账?”刑天冷笑,“你现在就是想独揽大权!当年盘古开天,十二祖巫同生共死,哪轮得到你一个女人坐镇地界中枢!”
他抬斧指向她背影:“今日你若不拆了这轮回殿,我就亲自劈了它!”
亡魂们吓得缩成一团。
后土终于转身。她脸上不见怒色,唯余一抹疲惫。
“刑天,你真觉得我能掌控轮回,是因为我想当主子?”
“少装慈悲!”刑天一步上前,“你这是借天帝之势压我们!萧战封你为主,你就真以为自己是地界之主了?”
话音未落,一道青影从天而降。
“砰!”
青莲茎秆砸在地上,缠住刑天的斧柄,直接把他往后拖了三步。
众人抬头。
萧战落在台阶上,一脚踩住青莲藤蔓,目光扫过全场。
“谁说她不是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
“我封的。”
刑天怒吼:“你算什么东西!天帝?哼,不过是仗着混沌青莲罢了!祖巫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萧战没动。
只是抬起手。
青莲台座虚影浮现在头顶,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像是无形的重锤砸进每个人骨头里。
几个年轻祖巫当场跪下,额头抵地。
刑天咬牙撑着,双腿发抖,硬是不肯弯。
“你……别以为……这点力量就能压住我们……”他喘着粗气。
萧战跳下台阶,走到他面前。
“我不是来打架的。”他说,“我是来定规矩的。”
他伸手,指尖点在刑天眉心。
“你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动手。但我告诉你——”声音冷下来,“只要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扔进轮回道,让你生生世世做畜生。”
刑天瞪着他,眼珠都快裂了。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萧战笑了下,“上次妖族篡阵,我废了东皇太一。这次祖巫乱法,我不介意再废一个。”
他收回手,转身看向其他祖巫。
“听好了。从今天起,轮回殿是地界唯一合法机构。后土执印,你们轮流监察。每月初一报备,违令者——”他顿了顿,“以逆天论处。”
没人说话。
风卷着灰沙掠过石碑。
萧战走回后土身边,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她点点头:“他们只是被挑拨了。真正想动我的人,还没露面。”
萧战眯眼看了看那块“巫族圣殿”的碑。
“这玩意留不得。”
挥手一道青光,碑面炸裂,碎石飞溅。
他拍了拍她的肩:“稳住这里。我去下面看看。”
“下面?”后土皱眉,“你是说……幽冥入口?”
“嗯。”萧战盯着裂渊方向,“血气太浓,不像自然形成。有人在下面搞事。”
后土拉住他手腕:“小心点。最近地脉不稳,我怕……”
“怕什么?”
“怕你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
萧战笑了笑:“我要是连幽冥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挑战鸿钧?”
他抽出手,走向深渊边缘。
脚下青莲蔓延,化作阶梯,一层层沉入黑暗。
就在他即将迈步时,系统突然震动。
【检测到高阶法则冲突区域,发布临时任务:清除地界非法权柄印记】
【任务目标:摧毁“巫族圣殿”残余因果烙印】
【任务奖励:混沌青莲·镇压权限(可压制同级血脉反噬)】
萧战回头看了眼那块残碑。
裂缝里还有红光闪动。
他抬手,青莲枪影凝成,对着碑基狠狠一刺。
“轰!”
红光炸开,像血雾爆燃。
几缕黑烟从地底窜出,扭动两下,消散了。
【任务完成】
【奖励已发放:混沌青莲·镇压权限】
体内一阵暖流涌过,血脉里的躁动瞬间被压住。
他深吸一口气,踏上青莲阶梯。
每走一步,深渊的腥风就越强。
回头最后看了眼后土。
她站在光里,身影单薄。
“等我回来。”他说。
“你一定要回来。”她答。
阶梯尽头,黑雾翻滚。
萧战握紧青莲茎秆,一步踏入。
雾中传来低语。
不是亡魂的声音。
是某种古老的东西,在笑。
他继续往前走。
忽然,前方出现一双眼睛。
没有脸,只有两团幽火,悬浮在空中。
“你来了。”那声音说,“比预计早了三天。”
萧战停下。
“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幽火晃动,“当年在龙凤量劫,是你亲手把我推进血海的。”
萧战瞳孔一缩。
记忆翻涌。
三百年前,他曾用因果律斩断一条魔线,把一个寄生体扔进了幽冥深处。
那人临死前说过一句话——
“罗喉不会死,祂只是换个壳。”
眼前这双眼睛,和那时一模一样。
“原来你还活着。”萧战冷笑,“看来这次,我不用去找你了。”
他抽出青莲枪,枪尖对准幽火。
“正好。省得我多跑一趟。”
幽火忽地后退。
“你以为你能杀我?”那声音笑了,“你连青莲都不是真的主人,凭什么动手?”
萧战脚步没动。
“你说什么?”
“七日之内,青莲会离你而去。”幽火缓缓下沉,“到时候,你会变成最弱的那个。而我……”
话没说完。
萧战一枪掷出。
青光撕裂黑雾。
幽火一闪,躲开。
枪插在原地,嗡嗡震颤。
“你杀不了我。”声音从更深的地方传来,“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容器’。”
萧战盯着那片黑暗。
握枪的手更紧了。
“你说容器?”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他一步步往前走。
黑雾越来越浓。
忽然,脚下踩到一块硬物。
低头一看。
是一块残甲,上面刻着熟悉的符文。
那是——十二祖巫的族徽。
可这甲片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属于……
“不可能。”萧战喃喃,“他早就死了。”
甲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
不是血。
是泥。
但那泥,正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