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7月,康南被一场连阴雨缠了半个月。秦宇轩站在县委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瓢泼的雨帘,手里攥着清溪村送来的字条——“坡地积水漫了田埂,豆子泡得发了芽”,指节捏得发白。
半个月前,他还在清溪村的晒谷场上跟村民拍过胸脯:“等雨季过了,水渠准能通到地头。”可这场雨来得又早又急,不仅把原定的挖渠工期冲得七零八落,更让村里的庄稼遭了殃。电话里,村支书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秦书记,再不想办法,今年的收成怕是要打水漂了!”
挂了电话,秦宇轩抓起雨衣就往外走。司机老郑见他要冒雨下乡,赶紧递上雨靴:“这雨太大,山路滑,等雨小点儿再去呗?”“等不得!”秦宇轩把雨衣裹紧,“老百姓的地在水里泡着,咱坐在办公室里,心里能踏实?”
吉普车在雨里开得磕磕绊绊,车窗外的山雾浓得化不开,好几次车轮陷进泥坑,秦宇轩和老郑挽着裤腿,光着脚把车推出来。等赶到清溪村时,他浑身的衣服早被雨水和泥水浸透,裤脚还滴着水,却直奔村头的坡地。
田里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几株泡得发黄的豆子秆歪在水里,老农李建国正拿着锄头挖沟排水,见秦宇轩来了,叹了口气:“秦书记,这雨再下两天,地里的土就成烂泥了,到时候水渠就算修好了,也没法种晚秋作物啊。”
秦宇轩蹲在田埂上,伸手探了探积水的深度,又摸了摸脚下的土壤,突然抬头对跟来的水利局局长老周说:“改方案!主渠先不修混凝土的,用沙袋垒堤,先把水排出去,再引响水河的水灌溉,抢在八月前把晚秋的荞麦种上!”
老周愣了愣:“用沙袋?这雨要是不停,沙袋扛不住啊!”“扛不住也得扛!”秦宇轩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现在跟老天爷抢时间,先保收成,等雨停了再加固水渠。”
当天傍晚,秦宇轩就把县委的年轻干部都派到了清溪村,又发动村里的青壮年,组成了一支“抢工队”。雨还没停,田埂上就热闹起来,有人扛沙袋,有人挖排水沟,秦宇轩也跟大伙一起,扛起沙袋往渠堤上跑,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淌。夜里,村里的煤油灯都搬到了渠边,灯光在雨雾里晃着,映着一张张浑身是泥却眼神坚定的脸。
就这样连干了三天三夜,一条用沙袋垒成的临时水渠终于通到了坡地。当响水河的水顺着渠沟流进干涸的地块时,李建国捧着一捧清水,激动得手都在抖:“秦书记,水来了!水真的来了!”
秦宇轩看着渠水漫过田埂,渗进干裂的土壤里,终于松了口气。他坐在田埂上,掏出怀里的笔记本,在上面写下:“百姓的急难,就是咱的急事,雨再大,也不能让老百姓的希望泡在水里。”
雨停的时候,清溪村的晚秋荞麦已经种上了。秦宇轩站在田埂上,望着绿油油的秧苗,跟老周说:“等秋收后,咱就把混凝土渠修起来,让清溪村再也不用靠天吃饭。”老周点点头,看着秦宇轩沾满泥点的衬衫,突然明白,为啥老百姓都愿意跟着这位书记干——他的心,跟老百姓的地,始终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