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使者信号中断,“母体”心跳亢奋如擂鼓,星殒炮充能超过七成……每一个消息都如同重锤,砸在寂灭殿内众人的心头。绝望的气息,如同星渊本身的黑暗,开始无声地蔓延。
“我们……该怎么办?”苏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面对如此绝境,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冰璇紧抿着唇,周身星辉明灭不定,显示着她内心的剧烈挣扎。她或许能凭借巡天使的身份强行冲击执法殿,但那无异于飞蛾扑火,且会彻底暴露他们与林弦的关系,让局势更加不可收拾。
云珩双手死死抓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发白,他疯狂地运行着各种推演模型,试图找到一线生机,但光幕上不断跳出的都是“成功率低于0.1%”的冰冷字符。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林弦身上。这个一直以绝对理性引领他们前行的人,此刻成了黑暗中唯一的灯塔。
林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但他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如同超频的量子计算机,处理着所有已知信息,构建、推翻、再构建无数种可能。
硬拼?死路。
求援?无援。
逃离?星殒炮的威胁范围未知,且石猛的状态无法移动。
等待?等于坐视“母体”突破和星殒炮发射。
所有的常规路径都被堵死。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了石猛身上,落回了那暂时陷入“静默”的基因锁上。落回了那关于“契约”、“基石”、“钥匙”的复杂谜团上。
“我们还有一张牌。”林弦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众人精神一振,齐齐看向他。
“厉战和‘母体’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脆弱的‘契约’和‘供养’之上。”林弦缓缓说道,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母体’因渴望‘养料’而躁动,厉战因恐惧‘母体’失控和‘监管者’而疯狂。他们之间,并非铁板一块。”
“你是说……离间?”冰璇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但眉头依然紧锁,“可我们如何介入?他们之间的‘契约’是我们无法触碰的层面。”
“我们无法直接触碰‘契约’,但我们可以影响‘养料’。”林弦的目光锐利起来,“青鸾使者就是最新的、也是最高品质的‘养料’。厉战拦截他,是为了喂给‘母体’,稳定乃至提升其力量,以应对危机,甚至反客为主。”
他走到解析核心前,快速调出星渊的结构图,标记出使者信号消失的大致区域。“如果……‘养料’在送达‘母体’之前,出了问题呢?”
“出了问题?”云珩疑惑,“我们根本无法接近那片区域,更别说拦截了……”
“不是拦截,是……‘污染’。”林弦语出惊人,“或者说,是让这份‘养料’变得……‘不合口味’,甚至‘有毒’!”
他看向云珩和苏小婉:“云珩,立刻分析青鸾血脉的能量构成,尤其是其净化特性与混沌能量的相互作用机制!小婉,你之前接触过‘痴’使残片和‘怠惰’魔使的能量签名,我需要你协助云珩,模拟出一种能够与青鸾血脉暂时结合、并对其净化特性产生‘扭曲’或‘过载’的混沌信息病毒!”
制造一种针对特定血脉的“信息病毒”?这想法太过骇人听闻!
“这……能做到吗?”苏小婉难以置信。
“理论上存在可能。”林弦语气肯定,“青鸾血脉对混沌有极强的亲和与净化能力,这是优点,但也可能成为弱点。就像免疫系统过于强大有时会引发自身免疫疾病一样。我们需要找到那个临界点,制造一种能引动其净化之力‘倒戈’,短暂地使其力量变得狂暴、混乱、甚至对混沌聚合体(母体)产生排斥反应的‘信息触发器’!”
他看向冰璇:“冰璇,你需要做两件事。第一,尝试用你的星辰秘法,向使者信号消失的那片区域,进行超远距离、极低功率的定向信息投射,将我们制造出的‘病毒’信息流发送过去。不需要确保使者一定能接收到,只需要让那片区域的空间,弥漫这种特定的信息‘污染’。”
“第二,”林弦深吸一口气,“准备好‘真理之塔’的最终应急协议。如果我们失败,‘母体’突破,星殒炮发射……我们需要一个能够暂时规避第一波毁灭冲击的‘避难所’。”
“真理之塔”的最终应急协议?众人一愣,那是林弦早就设计好的、在基地遭遇不可抗力毁灭性打击时,将核心人员和数据瞬间转移至预设安全点的最后手段。但启动它需要消耗天文数字的能量,且安全点能否在星殒炮打击下幸存,也是未知数。
这是真正的最后一搏了。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质疑。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云珩和苏小婉投入到疯狂的演算和模拟中,试图在青鸾血脉与混沌之间找到那个危险的平衡点。冰璇开始凝聚星辰之力,调整频率,准备进行那次希望渺茫的超远程信息投射。
林弦则亲自操作解析核心,开始为“真理之塔”应急协议进行预充能和坐标校验。他看着那不断攀升的星殒炮能量读数和“母体”越来越亢奋的心跳,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就在冰璇即将完成信息投射准备,云珩和苏小婉的“信息病毒”模型也初步构建完成时——
“林弦!”云珩突然发出一声惊叫,指着星渊监测光幕,“快看!那片区域!使者信号消失的地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片原本只有剧烈空间扰动的虚空,此刻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却无比纯净圣洁的……青色光华!
那光华如同风中残烛,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顽强闪烁,仿佛在抵御着什么,又像是在……求救?!
青鸾使者还活着?!他(她)在抵抗厉战派系的拦截?!
几乎在同一时间,解析核心接收到了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跨越了无尽干扰才传来的神念信息:
“……遭伏……‘影煞’主力……空间被封禁……青筠……竭力抵抗……然……混沌侵蚀……林先生……契约……钥匙……小心……‘母体’……它要的……不仅是养料……还有……”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那点微弱的青色光华也随之彻底湮灭在空间乱流之中!
青鸾使者青筠,失败了。
但她最后传来的信息,却包含着石破天惊的内容!
‘母体’要的,不仅是养料?还有什么?!
难道是……
所有人的心,都沉向了无底深渊。
而星渊深处,“母体”的心跳,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度,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超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