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张自家楼道的偷拍照片,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林晚照的脖颈,带来窒息般的恐惧。“收割”二字,更是将顾言那视人命为草芥的冷酷,展现得淋漓尽致。家,这个她拼死守护的港湾,已然暴露在猎食者的枪口之下。
阳光透过病房窗户,在她眼中却折射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绝。她缓缓收起手机,指尖因用力而失去血色,但眼神深处那簇因沈倦而点燃的星火,却在极寒的压迫下,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疯狂。
不能再等了。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主动武装自己,武装到牙齿!
办理完父亲的出院手续,将依旧虚弱的父亲和忧心忡忡的母亲送回家,林晚照以需要静心复习为由,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窗外是寻常的市井喧嚣,窗内是她一个人的、无声的战争。
【深度修炼模式启动:强制开启。】
【目标:掌握‘能量编织——荆棘之冠’(初级),构筑具备基础防御与反击能力的能量造物。】
【警告:此修炼将极度消耗精神力与生命力,失败可能导致精神核心受损!】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残酷。“荆棘之冠”,光是名字就带着一股惨烈的气息。她没有丝毫犹豫,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最深层的训练场。这里的时间流速被调整到极限,代价是她现实中的生命力会加速流逝。
虚拟的训练场内,压力是“寂静牢笼”的百分之一百二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每一次尝试凝聚能量,都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研磨。所谓的“能量编织”,不再是简单的丝线,而是需要将能量压缩、扭曲、赋予其特定的“形态”与“规则”,使其如同拥有生命般的荆棘,既能守护,也能刺伤来犯之敌。
过程是地狱般的折磨。精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生命力流逝带来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她无数次失败,凝聚出的能量结构要么瞬间崩散,反噬自身;要么徒具其形,毫无灵性。剧痛、眩晕、意识几次濒临湮灭。
支撑她的,是父亲出院时那句“我闺女长大了,能扛事了”的感慨,是母亲偷偷塞进她书包里的、还带着体温的煮鸡蛋,是沈倦昏迷时那微弱却坚定的回握,更是顾言那声“收割”带来的、刻入骨髓的冰冷威胁。
她不能倒!她是父母唯一的依靠,是沈倦认可的“锚点”!她必须戴上这顶由痛苦和意志铸就的“荆棘王冠”!
不知在失败的深渊中挣扎了多久,当她感觉自己最后一缕意识也要被磨灭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韵律的能量波动,如同穿越了千山万水,悄然融入了她濒临崩溃的能量场。
是沈倦!
他虽然不在身边,伤势远未恢复,却依旧分出了一缕极其精纯的本源能量,跨越空间,如同最精准的坐标,引导着她那混乱狂暴的能量流,抚平那些因强行编织而产生的、最危险的毛刺和裂痕。
这缕能量是如此的微弱,与他全盛时期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但在此刻林晚照黑暗的世界里,却像是唯一的灯塔。它没有代替她去做任何事,只是在她即将迷失时给予一丝方向,在她即将崩溃时提供一点支撑。
这种相隔两地的、无声的守护与引导,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更让林晚照心神震颤。她甚至能通过这缕微弱的连接,模糊地感知到他那边传来的、强行催动能量带来的、压抑着的痛苦喘息。
他在陪着她!用他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和灵魂!
“我能行……我一定可以……”她在心中默念,仿佛他能听见。原本因痛苦而有些涣散的意志重新凝聚,变得更加坚韧,更加锋利!
她不再仅仅是将能量粗暴地压缩编织,而是开始尝试去“理解”沈倦传递过来的那缕能量中蕴含的、关于“结构”与“稳定”的规则碎片,尝试将自己的意志,自己对守护的渴望,对敌人的愤怒,如同烙印般,刻入每一丝即将成型的能量之中!
“嗡——”
一声轻微的、却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共鸣响起!
在她意念高度集中的指尖,一丛极其微小、却结构稳定、通体呈现暗金色、边缘闪烁着冰冷寒芒的能量尖刺,终于颤巍巍地、却又无比顽强地凝聚成形!它不再是死物,它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却令人心悸的锋芒,仿佛随时能爆发出撕裂一切阻碍的力量!
【叮!‘能量编织——荆棘之冠(初级)’掌握成功!】
【获得主动技能:‘荆棘守护’(可瞬间释放能量尖刺进行防御与反击)、‘王冠加持’(小幅提升精神力恢复速度及能量抗性)。】
成功了!
林晚照瘫倒在系统空间里,精神与身体双重虚脱,但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带着疲惫与狂喜的弧度。她看着指尖那丛缓缓旋转的暗金色荆棘,仿佛看到了一顶无形王冠的雏形。这顶王冠由痛苦铸就,以意志为冕,虽不华丽,却蕴含着撕裂黑暗的力量。
退出系统空间,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却感觉像是度过了几个世纪。窗外已是夜幕低垂。她挣扎着爬起来,感受着体内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荆棘之冠”的力量,以及脑海中那两个新生的技能图标,心中稍安。
她走到窗边,看向沈倦家的大致方向。他怎么样了?那缕跨越空间引导她的本源能量,肯定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了吧?一种混合着担忧、感激与难以言喻思念的情绪,在她心中涌动。
她拿出手机,想给他发条信息,哪怕只是一个问号。然而,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却只是点开了与母亲的对话框,询问父亲休息得如何。她不能打扰他,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养。
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时,一条新的匿名信息弹了出来。没有图片,没有威胁,只有一行简短的、仿佛带着一丝玩味探究的文字:
“成长速度……再次超出预期。看来,‘压力’果然是最好的催化剂。那么,下一剂‘催化剂’,会是什么呢?”
林晚照瞳孔微缩。顾言一直在看着!他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看着她险死还生,看着她在沈倦的帮助下完成突破!他不仅不阻止,反而像是在……欣赏和期待?
这种被当成实验品观察、连痛苦和成长都被算计的感觉,让她一阵恶心,脊背发凉。他所谓的“下一剂催化剂”,又会是什么?更直接的攻击?还是针对她父母,或者……沈倦的更恶毒的手段?
她紧紧握住手机,指尖那丛微小的暗金色荆棘虚影一闪而逝,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感,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接着!戴着这顶荆棘王冠,握着掌心那不灭的星火!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顾言的“下一剂催化剂”,会来得如此之快,并且,是以一种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
第二天清晨,她准备去上学,刚打开家门,脚步却猛地顿住。
在她家门口的地面上,安静地放着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朴素的白色信封。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信封。很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撕开了封口。
里面确实只有一张纸。那是一张……医院的化验报告单的复印件。
患者姓名:沈倦。
诊断结果栏里,是一连串她看不太懂、却光是看着就感觉触目惊心的医学名词和指标异常描述,最后用加粗的字体标注着:
【疑似罕见基因崩溃症,伴随多器官功能性衰竭前兆,预后极差,建议立即入院进行全面检查与隔离治疗。】
报告的日期,赫然是昨天!
轰——!
林晚照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旋转、崩塌。
沈倦……基因崩溃?器官衰竭?预后极差?
所以他的能量场才会那样破碎混乱……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易被重创……所以他一直以来的苍白、疏离、以及那种仿佛与整个世界剥离的冰冷……都是因为这个?!
那昨晚……昨晚他强行分出本源能量引导她……岂不是在加速他自己的……
巨大的震惊、心痛、恐慌,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甚至来不及去想这张报告单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家门口,所有的思绪都被沈倦的病情占据。
她猛地转身,甚至顾不上和父母打招呼,发疯似的朝着沈倦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顾言的“催化剂”,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将血淋淋的真相,砸在了她的面前。
沈倦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而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