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IcU观察了三天后,生命体征终于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虽然还需要漫长的康复,但至少,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笼罩在林家上空的阴云散开了一些,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暖意。
林晚照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奶奶病床边,喂水、擦身、陪着说话。爸爸请了假,妈妈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家人仿佛找回了某种遗失已久的紧密。看着奶奶虽然虚弱却逐渐清明的眼神,听着她偶尔含糊却充满关切的询问,林晚照觉得,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惊险,都是值得的。
然而,那份关于健康监测手环为何失灵的疑虑,像一根细小的刺,始终扎在她心底。她仔细检查过手环,设备本身完好,电量充足,系统连接也正常。为什么在奶奶血压出现剧烈波动、血氧开始下降的关键时刻,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尖锐的警报?
【触发调查型任务:『沉默的哨兵』】
【任务说明:查明【家庭健康监测手环(初级)】在关键节点失效的具体原因。】
【任务要求:进行系统性检测与逻辑分析,找出问题根源(硬件故障、软件漏洞、或外部干扰)。】
【任务奖励:系统积分+200,【设备故障预知(被动)】状态(小幅提升对绑定设备潜在问题的感知力),解锁高级医疗监护设备兑换权限。】
【失败惩罚:无法确保后续监护可靠性,存在安全隐患。】
系统的任务证实了她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她必须搞清楚原因,否则无法安心。
趁着奶奶睡着,父母出去打水的间隙,林晚照再次对手环进行了全面检测。她用系统自带的诊断工具扫描,结果显示一切正常。不是硬件问题。那难道是软件漏洞?或者是……某种外部干扰?
她蹙眉沉思,目光落在病房角落里那台似乎永远在默默运转的空气净化器上。那是奶奶入院后,一个自称是“医院合作单位”的志愿者送来试用的,说是最新技术,能有效杀菌净化空气,促进病人康复。当时一家人心思都在奶奶病情上,也没多想就留下了。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会不会是这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空气净化器旁,假装调整风向,意识却沉入系统,调动起刚刚因任务而略微活跃的【设备故障预知】被动状态。一股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电磁波动,被她敏锐地捕捉到,源头正是这台看似无害的机器!
这不是普通的空气净化器!它在持续释放着一种极其隐蔽的、旨在干扰特定频段无线信号的低强度电磁脉冲!而健康手环的数据传输,恰好就在这个频段范围内!
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林晚照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如果是有意的,那目标是谁?是随机针对所有使用类似监护设备的病人?还是……专门针对奶奶?针对她?
她不敢声张,悄悄用手机拍下了那台机器的型号和标识,然后找了个借口,说机器噪音有点影响奶奶休息,委婉地请护士帮忙挪到了走廊尽头。
奶奶病情稳定,林晚照也被父母赶回学校上课,毕竟高三的学业耽误不起。回到熟悉的教室,看到身旁那个空了几天的座位如今被沈倦的身影填满,林晚照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真正松弛了几分。
沈倦在她坐下时,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低声问:“奶奶怎么样了?”
“稳定了,在康复。”林晚照轻声回答,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关切,心里暖暖的。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却将一本整理得极其详尽的物理笔记推到了她面前,上面清晰标注了她缺课期间的所有重点和难点解析。“抽空看。”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他默默的关注和支持。林晚照接过笔记,指尖划过他干净有力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他伏案书写时的专注。这种无需言说的体贴,比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让她心动。
下午放学时,沈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她收拾好东西,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走出了教学楼。
“陈教授那边,”走在林荫道上,沈倦忽然开口,“又联系我了。”
林晚照的心一提:“是因为我们错过了开放日吗?”
“不是。”沈倦摇头,目光望着前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直接发来了一个项目前期的数据包,是关于‘复杂系统早期微弱信号识别与降噪’的,说是实验室目前的一个难点,想听听我的看法。算是……非正式的考核。”
林晚照瞬间明白了。陈教授没有因为他们的缺席而放弃,反而给了沈倦一个更直接、更能体现个人能力的挑战。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但同样,也意味着一旦他表现出色,与他家庭的“理学院范畴”限定之间的矛盾,将更加不可调和。
“你能处理吗?”她问,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信任。
沈倦侧头看她,夕阳的金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种冷静的自信:“问题不大。核心是算法优化和噪声模型的建立。”他顿了顿,语气微微放缓,“不过,里面有些生物电势信号的预处理部分,涉及一些医学背景的噪声特征……我记得你之前提过,对信号处理和数据挖掘也有兴趣?”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他这是在……邀请她参与?即使知道这可能触碰到他家庭的底线?
她看着他,他目光坦然,里面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基于对她能力认可的自然而然的询问,以及……一种希望与她共享这片探索星空的期待。
“嗯。”林晚照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辰,“我很感兴趣!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沈倦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好。”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更加紧密的协作模式。表面上看,他们依旧是讨论题目的前后桌,但私下里,关于陈教授那个数据包的讨论,成了他们之间最心照不宣的秘密。
沈倦负责核心的物理模型和算法架构,而林晚照则利用她【记忆宫殿】的强大信息处理能力和系统偶尔提供的、超越时代的数据处理思路,辅助他进行数据清洗、特征提取,尤其是针对那些源自生物体的、难以捉摸的噪声信号。她甚至将从那台可疑空气净化器上感知到的异常电磁波动特征,也作为一个特殊的“噪声样本”纳入了分析范畴。
他们不再需要依靠纸条或暗号,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关键词,就能明白对方思考到了哪一步,遇到了什么瓶颈。他们的思维仿佛真的达到了某种“共振频率”,在知识的海洋里并行探索,互相印证,互相补充。
林晚照能感觉到,沈倦在和她讨论这些问题时,整个人是放松而投入的,那种发自内心对探索未知的热爱,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而她,也沉浸在这种高强度的智力挑战和与他并肩作战的喜悦中,感觉自己对知识的理解和运用,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
这天晚上,他们通过加密的通讯软件(使用了林晚照之前获得的某个一次性防护道具)进行最后的模型调试。
「最后一个噪声源无法完全剥离,影响了微弱信号的置信度。」沈倦发来信息。
林晚照看着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和频谱图,凝神思索。那个无法剥离的噪声,特征很奇特,不像已知的任何仪器或环境干扰。
她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有一个需要权限解锁的【多维数据关联分析(一次性)】工具,说明是能够从看似无关的数据维度中挖掘潜在关联。她毫不犹豫地用刚得的积分兑换了。
工具启动,庞大的算力无声运转。几分钟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关联性被提示出来——那个无法剥离的噪声的时域特征,与奶奶发病前几个小时,健康手环记录到的、那段被异常电磁脉冲干扰前的、一段极其微弱的、类似“基底节区域”脑电活动异常波动……存在着高度的时间同步性和波形相似性!
林晚照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不是环境噪声!
这很可能是……奶奶脑部病灶区域在彻底堵塞前,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濒临坏死的生物电信号!一种被所有常规仪器忽略掉的、“沉默”的求救信号!
而这个信号,竟然隐藏在陈教授提供的、看似完全无关的物理实验数据包里?!是巧合,还是陈教授也察觉到了什么,故意用这种方式在试探,或者在……传递信息?
她猛地敲击键盘,将这个惊人的发现和自己的推断,发给了沈倦。
网络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沈倦的信息才再次传来,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林晚照感受到了巨大的风暴在他那边凝聚:
「我明白了。」
「实验室,我必须去。」
就在这时,林晚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弹了出来:
「林小姐,关于您祖母的病情和那台小小的监护设备,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明日下午四点,市中心‘沉默咖啡厅’。——一个关心你们的人」
信息后面,附带着一张模糊的、似乎是远程拍摄的、她家小区楼下的照片。
林晚照看着这条信息,又看看屏幕上与沈倦的对话窗口,一股寒意再次席卷全身。
数据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角,却露出了其下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的漩涡。
陈教授的数据包,失灵的手环,诡异的空气净化器,还有这条来自未知“关心者”的邀请……这一切,难道都不是孤立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