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今天这本秘法你带不走!”慕容陨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实质性的音波,轰然在城主府空旷的大厅中炸响,震得琉璃灯盏嗡嗡作响。伴随着他的怒吼,一股磅礴如山倾海覆的恐怖气势猛然爆发,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化作无形的万钧巨岳,悍然压向对面的轩辕黯!
轩辕黯猝不及防,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猛击,脚下名贵的青玉石砖寸寸龟裂。他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凹痕,脸上那惯有的皇子雍容被惊愕与一丝狼狈彻底取代。
“你敢对皇子动手?!”轩辕黯强行稳住气血翻腾的内腑。
“动手又如何?”慕容陨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狂傲,再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轩辕黯,大手一探,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将那本记载着神秘力量的古朴秘法稳稳抓在手中。随即,他一声狂笑,领着身后甲胄森然、杀气腾腾的亲卫,大摇大摆地踏出城主府大门,视满堂皇室护卫如无物。
轩辕黯僵立在原地,双拳紧握得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丝殷红渗出。他死死盯着慕容陨那嚣张跋扈、逐渐消失在府门外的背影,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恨与深深无力的岩浆在胸腔中灼烧翻滚。他原以为凭借皇室光环,慕容陨至少会有所顾忌,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撕破脸皮。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如此肆无忌惮,为了一部秘法,竟敢直接践踏皇族尊严!
“这就……让他走了?不争一下?”一旁,目睹全程的林墨终于从震撼中回神,忍不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切问道。
轩辕黯长长地、近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声音低沉沙哑:“争?林墨,你看清了吗?慕容陨那老匹夫,已经修炼到了35级的恐怖境界!气息如渊似海,深不可测!单凭境界威压就能让我如此狼狈。即便你我,再加上林初三人联手,若不搏命,在他面前恐怕连十招都撑不过去!”
他目光扫过自己身边那些虽也精锐,但数量远逊于慕容陨带来的铁血边军的护卫,语气更加沉重,“更何况,他是有备而来,带来的皆是百战悍卒。我们这点人,在他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形势比人强,眼下……只能忍!”
虽口中说着“忍”,但轩辕黯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未曾熄灭。他大脑飞速运转,如同精密的罗盘,无数个念头激烈碰撞——慕容陨如此不顾后果,这秘法定然关系重大!强夺不行,智取呢?散布消息?调动其他力量?必须尽快想出夺回之法!
而与此同时,刚刚踏出城门口,正欲策马扬鞭的慕容陨,勒马缰绳的手猛地一顿。
前方官道中央,一道身影如亘古不化的玄冰,静静矗立。那人身着月白长袍,袍角绣着极寒圣地特有的霜雪纹章,面容冷峻,须发皆白,周身散发着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正是极寒圣地长老——白川!
“哟!这不是极寒圣地的白川长老吗?什么风把您这尊大神吹到这北疆小城来了?”慕容陨脸上的得意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戏谑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
白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如同万年冰川碰撞,冰冷、直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慕容陨,少废话。识相的,立刻将你怀中那部秘法交出来!”他目光如冰锥,直刺慕容陨藏着秘法的胸口。
“轰——!”
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强横到极致的气势,如同两座沉寂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一股是慕容陨刚猛霸道、炽烈如熔岩的战气,另一股则是白川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寒罡气!
“区区一个圣地长老,也敢觊觎我慕容氏的不传之秘?找死!”慕容陨须发皆张,怒喝声震动四野。
“《伏虎》——轰山!”慕容陨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拳出如炮弹出膛!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的猛虎拳罡,裹挟着崩山裂石的毁灭威势,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轰白川面门!拳未至,那股灼热狂暴的拳风已将地面犁开一道深深的沟壑!
然而,白川绝非浪得虚名。面对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拳,他身形竟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脚下仿佛踩着无形的寒冰轨迹。每一次看似凶险万分的闪避,都在间不容发之际,恰到好处地让那狂暴的虎头拳罡擦身而过!慕容陨的拳力轰在地上,顿时土石崩飞,留下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整个城门口的地面都在剧烈颤抖,如同遭遇了小型地震。
“这……就是35级的力量?!”远处的林墨看得心神剧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难以抑制的灼热羡慕。那每一拳蕴含的威能,都远超他的想象。十多级的差距,如同天堑鸿沟,让人望而生畏。他深知,境界越高,每一级之间的实力差距便如同指数级增长,提升更是难如登天!
“轰轰轰!”
城门口,金与冰蓝的光芒疯狂交织、碰撞!慕容陨的拳势刚猛无俦,每一击都力求一击必杀;白川的身法则诡异莫测,寒冰罡气如跗骨之蛆,不断寻找慕容陨护体玄功的间隙。两人缠斗不过十数息,慕容陨的呼吸已明显变得粗重急促,额头青筋暴跳,汗水浸透内衫。他毕竟年岁较长,又刚刚爆发气势压制轩辕黯,再全力施展《伏虎》这等刚猛霸道的绝技,体力消耗极为恐怖,攻击的速度和力量都开始肉眼可见地衰减下来。
白川眼中精芒一闪,如同冰原上锁定猎物的雪狼!机会!
“寒魄·凝霜指!”他觑准慕容陨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刹那空隙,身形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模糊的冰影瞬间切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凝聚着一点极度幽寒、仿佛能冻结空间的深蓝寒芒,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般,点向慕容陨持握秘法的左臂肩井大穴!这一指若中,不仅秘法唾手可得,更能废掉慕容陨一条臂膀!
眼看那点致命寒芒即将触及目标,一道暗金色的身影如同瞬移般,突兀地横亘在慕容陨与白川之间!
“嘭!”
一声沉闷的劲气交击声响起。白川那必中的一指,被一只手掌挡住!
白川被迫收指后撤一步,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面色沉凝的轩辕黯,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妙预感涌上心头。“三皇子殿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怒与头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室也要下场,争夺这部慕容家的秘法不成?”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还来了个更难缠的!
轩辕黯缓缓收回手掌,他负手而立,目光睥睨,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威严:“白长老此言差矣!什么争夺?这部《玄阳秘录》,乃是我轩辕皇朝开国元勋、慕容老家主呕心沥血所创,其原本就该藏入皇宫武库,作为我皇朝底蕴,供有功之臣参详!尔等圣地也好,慕容将军也罢,岂能妄图将其据为私有,藏匿不报?!”
白川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轩辕黯这番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强盗逻辑!但他心中纵有万般怒火,却不得不强行压下。轩辕黯背后,是底蕴深不可测的轩辕皇族!是整个极寒圣地都忌惮不已的庞然大物!
圣地与皇室的关系本就微妙,近年来更是暗流涌动。若此刻因为一部秘法与这位九皇子彻底撕破脸,甚至动起手来伤了他,给了皇室一个发难、打压甚至清洗圣地的绝佳借口,那后果,绝非他白川,甚至整个极寒圣地能够承受的!
眨眼间,白川脑海中已权衡了无数次利弊。最终,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对着轩辕黯微微躬身,声音干涩地道:“原来三皇子殿下屈尊降贵亲临此地,是为了收还这部本应归藏皇室的秘法。既是如此,老朽自然没有异议。”说罢,不再看任何人,袍袖一挥,带着身后同样面有不甘的弟子们,化作数道冰寒流光,迅速消失在官道尽头。
白川的退走,让场中压力骤然一轻,但也只剩下慕容陨与轩辕黯两方对峙。
慕容陨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刚才与白川的激战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身上还带着几处被寒冰罡气侵袭的冻伤,气息虚浮。他脸色铁青地看着轩辕黯,心知肚明,在目前这种状态下,想要带着秘法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与不甘,但很快被老辣所取代。与其被对方强行夺走,不如换取些实在的好处?
“三皇子!”慕容陨强提一口气,声音依旧洪亮,但难掩其中的疲惫,“既然皇室认定此物当归武库,老夫也非不识大体之人。不过,此物毕竟是家父心血所系可否以物换物?老夫愿以一件重宝相抵,换回此物拓本,以慰家父在天之灵!”
“以物换物?”轩辕黯眉毛一挑,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浓浓讽刺的弧度,“慕容将军此言倒是稀奇。莫非,慕容老家主当年还写了第二部秘法不成?否则,这‘拓本’之说,又从何谈起呢?”
“轩辕黯!”慕容陨双目赤红,“你皇室就不怕我父亲慕容城震怒?!就不怕我慕容家彻底翻脸吗?!”这是他最后的威胁。
然而,面对慕容陨这近乎绝望的怒吼,轩辕黯脸上的嘲讽之意却更浓了。他微微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如同俯视臣属般的冰冷目光看着慕容陨,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翻脸?呵……慕容将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忘了你们慕容家,是站在谁的土地上?”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皇威如同实质般压向慕容陨,“慕容家世代忠良,追随我轩辕氏先祖浴血奋战,打下这万里江山,确实是功勋卓着,彪炳史册!这份功劳,皇室从未忘记,也必有厚报!但是……”
轩辕黯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也请你,以及整个慕容家,永远不要忘记——你们的位置!你们是臣!君要臣纳之物,臣,岂有不献之理?这江山,终究姓轩辕!你慕容家,还想反了不成?!”
空气死寂得可怕。
良久,慕容陨死死盯着轩辕黯,缓缓地地抬起那只紧握着秘法的左手,手臂仿佛重逾千斤。
轩辕黯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胜利者的从容微笑。他优雅地伸出手,指尖轻轻一勾,那本古朴秘法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掌心。入手微沉,触感冰凉。
他低头,指尖拂过秘法封面上那玄奥的纹路,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此行最大的目标,已然达成。
而慕容陨,在交出秘法的那一瞬,不再言语,猛地转身,步伐沉重地走向自己的战马,他身后的将领们默默跟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