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导演站在监视器前,手里的保温杯已经换了第七个——前六个都在他激动的手势中被摔碎了。他那件标志性的黄色风衣变得更加破烂,上面沾满了各种不明液体的痕迹,有些是咖啡,有些是血,还有些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整整一个月。\"他用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自言自语,眼窝深陷到能装下两个鸡蛋,\"我们创造了电影史上最'真实'的作品。\"
确实\"真实\"。这一个月来,剧组的\"减员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七十。有些人是被吓跑的,有些人是被抬走的,还有些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片场的道具堆里偶尔会传出咀嚼声,但没人敢去查看。
【减员百分之七十?这不是拍电影,这是拍《鱿鱼游戏》真人版吧?哦不对,鱿鱼游戏的存活率都比这高 (╬ ̄皿 ̄)】
陆仁甲坐在片场角落,身上的\"路人甲\"戏服已经被洗了无数次,原本的黄色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灰白。
这一个月,他扮演了无数个\"路人甲\"——搬砖的路人甲、逃命的路人甲、尖叫的路人甲、昏倒的路人甲。每一次,他都敬业地完成了自己的\"表演\",哪怕身边的演员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今天是最后一场戏了。\"陈皮副导演的声音在发抖,他瘦了整整二十斤,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看起来像个骷髅,\"卡导说,这场戏拍完,我们就能……就能解脱了。\"
余歌坐在\"女主角\"的专属椅子上,一个月来她几乎没怎么参与拍摄。每次轮到她的戏份,卡尔都会神秘兮兮地说\"时机未到\"。
她知道,这个疯子在等待什么——等待今天,等待这场\"召唤仪式\"。
李大壮?他早在第三天就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在目睹了第五个演员被\"道具\"吞噬后,他彻底崩溃,抱着剧本痛哭流涕地喊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写个爱情故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医生诊断他患上了严重的ptSd,需要长期治疗。
\"各部门注意!\"卡尔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摄影棚,\"最后一场!'死亡之歌'!所有人就位!\"
摄影棚在这一个月里被彻底改造了。原本的\"末日废土\"场景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黑色螺旋高塔。塔身由某种吸光的材料制成,站在下面往上看,会产生一种被吸进深渊的错觉。塔的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在特定角度下会动,像活着的蛇在爬行。
\"这布景也太宏伟了吧!\"陆仁甲仰着头,脖子都快扭断了,\"黑色的螺旋高塔!这得花多少钱啊!光是搭建费用就得上千万吧?\"
他走近塔身,伸手摸了摸:\"这材质……像是碳纤维?不对,比碳纤维还轻。纳米材料?卡导真是下血本了!\"
【纳米材料?那是用一千个被献祭者的骨灰混合虚空物质压制的,每一寸都浸透着绝望的呐喊。你摸得还挺开心? (°_°)】
\"来,把面具戴上。\"道具组的人递给陆仁甲一个白色的面具。面具的造型很诡异,像是一张正在哭泣的脸,眼角有两道深深的泪痕,嘴巴张开成一个痛苦的\"o\"形。
陆仁甲接过面具,翻来覆去地看:\"这设计真有艺术感!悲伤的表情刻画得惟妙惟肖。还有这个材质,摸起来像陶瓷,但又比陶瓷轻。3d打印的?\"
他把面具戴在脸上,立刻感觉到一股凉意从面具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他的皮肤里钻。但在他的理解中,这只是面具里的\"制冷系统\"——为了防止演员在灯光下出汗。
\"有点不透气。\"他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但是戴上之后,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神秘'和'高冷'了。\"
其他幸存的演员也都戴上了同样的面具,穿着破烂的黄色戏服。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看起来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亡灵。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烂苹果和烧焦的糖混合在一起的甜腻气味。
卡尔导演缓缓登上高塔的顶端。他脱下了那件破烂的黄色风衣,露出里面的装束——一件用金线绣满\"黄印\"的黑色长袍。他的脸涂满了诡异的油彩,黄色和黑色交织成某种让人不安的图案。
\"今天,我们将完成最伟大的一幕。\"他的声音通过隐藏的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一种病态的狂喜,\"一首真正的'死亡之歌',一场与神的对话!\"
余歌坐在一旁的导演椅上,看着这个疯子的表演。
她能感受到空气中逐渐聚集的混沌能量,那些扭曲的符文正在缓慢地激活。但是……
\"这个'主祭'也太不专业了。\"她在心里默默评价,\"音准不对,节奏也乱了。连最基本的'空间共鸣'都没有引动。就这种水平,还想召唤'哈斯塔'?连祂的'通讯频道'都连接不上。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时空之主亲自点评邪教仪式,给差评。卡尔要是知道自己被外神鄙视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去世 ( ̄▽ ̄)】
\"Action!\"卡尔高举双臂,深吸一口气。
然后,他开始唱了。
那不能被称为歌声。那是一种由无数个充满恶意的扭曲音节构成的噪音,直接作用于人的神经系统。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根生锈的钉子,缓慢地钉进听者的大脑。
\"I?! I?! hastur cf'ayak'vulgtmm!\"
那些音节根本不属于任何人类的语言。它们扭曲、跳跃、重叠,像是有生命的虫子在空气中爬行。
\"ph'nglui mglw'nafh carcosa wgah'nagl fhtagn!\"
陆仁甲虽然因为路人甲光环的保护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他也感觉自己的牙齿在发酸,眼球在发胀。
\"这是什么语言?\"他困惑地想,\"听起来像是某种古代方言?还是卡导自己编的?为了营造氛围也太拼了吧!\"
他看到旁边的一个演员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
那人跪在地上,用指甲在地板上疯狂地刻画着什么——正是和他戏服上一模一样的\"黄印\"。
指甲都刮断了,血迹斑斑,但他还在继续。
\"这演技!\"陆仁甲在心里赞叹,\"方法表演的最高境界!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了!连指甲都不要了!\"
【演技?他是真的疯了!他的理智值已经归零了!现在他的大脑里只剩下黄印和哈斯塔的低语! (t_t)】
更多的演员开始出现异常反应。有人在撕扯自己的面具,但面具像是长在了脸上,怎么也撕不下来。
有人开始用头撞地板,每撞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还有人跪在地上,对着虚空膜拜,嘴里念念有词。
整个片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随着卡尔的歌声越来越高亢,整个摄影棚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些雕刻着\"黄印\"的石柱开始流出黑色的黏稠液体。液体顺着柱身往下流,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小水潭。
水潭的表面不是平静的,而是在不断地冒泡,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特效组真的太牛了!\"陆仁甲看着那些黑色液体,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这是什么?磁流体?还是某种新型的液态金属?看起来好真实!\"
空气变得越来越黏稠,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股烂苹果和烧焦糖的味道变得更浓了,浓到让人作呕。但在这恶臭之中,又混杂着某种诱人的香味——像是最昂贵的香水,又像是腐烂的玫瑰。
天花板开始扭曲。不是物理上的扭曲,而是视觉上的——看着天花板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空间本身在旋转,在塌缩,在向某个看不见的点汇聚。
【这可不是错觉,这是维度在崩塌!卡尔这个疯子真的在撕裂现实! (°Д°)】
卡尔的歌声达到了最高潮。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他的眼睛翻白,嘴巴张得大得不正常,那些恐怖的音节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涌出。
突然,在高塔的正上方,空气中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
那个黑点在缓慢地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另一边撕开空间。黑点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的黄光,每闪一次,周围的现实就扭曲一分。
余歌看着那个缓慢形成的空间裂缝,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太慢了。\"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照这个速度,要完全打开通道至少还要三个小时。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算了,帮他们一把吧。\"余歌从椅子上站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抬起右手,对着那个针尖大小的空间裂缝,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
就是那么轻轻的一弹。
【等等!余歌你要干什么?!你这一弹指下去,别说召唤哈斯塔了,整个太阳系都要抖三抖! (╬ ̄皿 ̄)】
一股纯粹的、属于\"门之主\"的至高时空之力,瞬间注入了那个裂缝之中。
原本只有针尖大小的裂缝,突然像是被注入了超量的能量,猛地扩张开来。不是缓慢的扩张,而是爆炸式的——
\"轰!\"
一道耀眼的黄光从裂缝中爆发出来,瞬间照亮了整个摄影棚。那光芒不是普通的光,而是带着某种精神污染的特质,直视它会让人的理智瞬间崩溃。
卡尔的歌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看着头顶那个突然扩大到直径三米的空间裂缝,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成功了!我成功了!\"他疯狂地大笑,\"伟大的黄衣之王!您终于回应了您卑微的仆人!\"
但下一秒,他的笑声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