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临在指出阵眼的同时,就与凌隶进行了协奏,好在对方没有抗拒,并且顺势发出了变奏技能。
凌隶那一声喊下,原本无尽的深渊变得明亮,像是要跌入谷底的众人,皆回归了正常的空间。
“放我下来吧。”凌隶对着身下的青年说道。
这名失去四肢的老兵,在被放到混合黄沙的地面后,轻轻地亲吻了这片他想要守护的土地。
“我就不信你们还有能力反抗!”变回人形的俩姐妹,此时似乎还没从融合中完全解除,异口同声地怒吼。
她们卷起来沙尘,对着因为刚刚挣扎而筋疲力尽的几人,卷起来漫天的沙尘,朝着共鸣力几乎耗尽的几人袭来。
此时凌隶手上的步枪前端光芒大盛,散发出了异常恐怖的波动,就像是倾尽生命最后的光辉,要将自己给彻底融进去。
“老师!不要!”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的辛夷,对着那名用机械臂握着武器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呐喊。
但凌隶却好像听不见一般,双眼炯炯有神,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与铺天盖地的沙暴。
“愿以己身,薪火相传,点亮今州的万家灯火!”
“长夜极光!”
光芒大盛,凌隶手上的枪在光芒的笼罩下逐渐化为碎片,双手连结的机械臂也逐渐消融。
他整个人像是要被点燃,沐浴在极为耀眼的光芒之中。
这位中年人的身躯在被燃烧,此刻就如同化为柴薪,要为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绽放出划破长夜的那一道曙光。
直径极长的金色光束炮,将那遮天蔽日的沙尘破开,往那猖狂的双子,发起了挑战。
哥舒临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过了好久那道光束才逐渐变小,最终消失于天地之间。
姐妹本来就较为黝黑的皮肤,此时颜色都变成如同焦炭,看得有些骇人。
但哥舒临很清楚,凌隶这燃尽自身的一击,并不可能将这两头怪物给击杀,能重伤就该感到庆幸了。
果不其然,沉默片刻后两人动了,他们一同走向了哥舒临,看来还是没有放弃要将他给带走。
这时辛夷用手上的长刀,硬撑着身体往前行,似乎想要阻止两人带走自己的师弟。
但她身上一点共鸣力也不剩了,连发动技能都没有办法。
“可笑。”姐姐瞥了辛夷一眼,并没有打算理会。
实际上她们的共鸣力,在刚刚也已经耗尽了。
只是她们并不着急,因为在进入单纯比拼肉搏的阶段,强大的肉身让她们立于不败之地,也不是一群耗尽共鸣力的小娃儿能碰瓷的。
姐姐从身上取出一件器物,启动后于不远处生成一个圆形的空间通道,与一处仿若实验室的场地相连。
二人一路拖着哥舒临,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正当哥舒临准备咬舌触发超频之际,数枚子弹击中了姐妹二人。
因护身沙尘难以维系,子弹径直击中她们身躯。
平素无法承受任何直接伤害,致使她们对疼痛的忍耐程度极低,疼得厉声惨叫,原本紧攥着哥舒临的手也松开了。
“你找死!”两人阴狠地瞪着辛夷,看起来想要将其生吞活剥。
然而就当她们要继续发作时,似乎意识到了不对。
“跑!”姐姐大吼一声,拉着妹妹就往通道跑。
“春秋!”
数道灰色刀气凌厉落下,姐妹俩瞬间皮开肉绽,妹妹右脚更是直接被砍断。姐姐强忍着剧痛,奋力拉着妹妹,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此刻,两人的凄惨模样,与当初的盛气凌人形成鲜明对比。
令人惋惜的是,她们距离通道太近,尽管未能及时带走哥舒临,但终究还是让其成功逃脱。
随着那一圈破开的空间逐渐消散,只余满地的狼藉,以及精疲力竭的众人。
“椿大人好累,先睡一会儿。”椿似乎感觉没有危险了,居然直接躺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还是来晚了吗…...”梦英解除武装,双拳紧握,感觉随时会掐出血来。
只是她顿没几秒,便来到了凌隶身边,开始催动自己的共鸣力为其治疗。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对方的生命力还是在不断地流失,如同破了许多洞的水缸,怎么填补都还是会在其他破口泄漏。
“令尹大人……抱歉了,是我的无能导致现在的情况,虹镇死了好多人……我没有把这里守护好。”凌隶非常虚弱,每说一个字似乎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会好起来的,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还有以后随便你怎么叫,不管是令尹还是将军都没有关系,今州还需要你,不要放弃。”
锁骨上的六节点声痕有些滚烫,梦英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凌隶的气息。
而且随着时间,生气依然在逐渐流失,彻底消耗殆尽已经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了。
哥舒临、辛夷、渊武、夜归青年也陆陆续续赶到,几人围着凌隶,却也什么也做不了。
“辛夷,能否把枪还给为师?”凌隶强撑着自己的脖子,将视线转向了辛夷。
此时他看到了那如雪的肌肤上,流淌着无数的支流,像是初春时融化的雪水,冰冷之中带来了属于重生的希望。
“好的,老师。”白色如同实质的手枪,被辛夷放在了她老师的胸前。
凌隶看到后露出了微笑,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孩子,看来你碰到了……很多特别的人,原本还想听你好好介绍的,不过看来……是没时间了。”
“老师,不要放弃,我们以后还能有很多时间好好讲。”
“为师的状态……自己最清楚了,孩子,我再次恭喜你,成为破阵小队的……队长,你成功出师了,枪……就还给……为师了。”
“我还没有赢过你,不要擅自逃跑!这样会害我一辈子都赢不了你,求求你不要!”
“在我心中,你已经是赢过为师……最棒的……夜归军人……了”
“对不起……还是没有……守护好……”
男人还是没有能挺住,双眼永远地阖上。
长年落于虹镇的雪,此时也被风带来岸边,将刚刚侵扰程霄山的黄沙给覆盖,回归了原本的静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