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糜家商船从徐州横跨大海来到辽东,接着走陆路来到渔阳,将糜贞送到了华雄处。按照当初与糜竺的“秘密联姻”约定,华雄在太守府内举行了一个极其低调的仪式,除了几位核心成员,外人只当是糜家小姐前来探亲兼考察商业合作。
仪式极其简单。张承看着一身绯色衣裙、难得显出几分娴静姿态的糜贞,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是搞定了糜家这个大金主兼潜在盟友,另一方面,看着旁边大着肚子还强撑笑容张罗的蔡琰,他又觉得自己像个欺骗纯情少女的渣男。
“文姬,委屈你了。”趁着间隙,张承蹭到蔡琰身边,低声说道,语气充满了愧疚。
蔡琰却只是温婉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低语道:“夫君何必作此姿态?糜贞妹妹性子活泼,有她在,府里也热闹些。只是……”她眼波流转,瞥了一眼正在好奇打量厅内简陋陈设的糜贞,“夫君日后这‘雨露均沾’的功课,可得做好规划,莫要偏科才是。”
张承:“……” 媳妇儿你这用词,是跟郭嘉学的吧?一定是的!
仪式草草结束后,便是送入……呃,是送入精心准备的、远离主院的僻静别院。为了保密,连洞房都没敢大张旗鼓地闹。张承在蔡琰“鼓励”(实则带着一丝警告)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去了别院。
本以为会面对一个娇羞无限的新娘子,结果一进门,就看到糜贞已经自己掀了盖头,正对着一面水晶磨制的镜子(渔阳工匠最新力作)挤眉弄眼。
“华将军!”看到张承进来,糜贞立刻跳起来,脸上毫无新妇的羞涩,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你们渔阳这镜子可真清楚!比我们徐州的铜镜强多了!这东西能量产不?肯定好卖!”
张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感觉自己不是来洞房的,是来开产品研讨会的。他无奈地扶额:“我的姑奶奶,今天是咱俩……那什么的日子,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正经事?”
“正经事?”糜贞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联姻不就是最大的正经事吗?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更该齐心协力搞钱……呃,是发展经济才对啊!我哥说了,让我过来不仅要相夫教子,更要协助将军优化渔阳的‘营商环境’!”
张承嘴角抽搐,“营商环境”?糜子仲你这都教的什么词儿!他感觉自己娶的不是小妾,是派来个商务特派员。
“行行行,优化优化。”张承决定先把流程走完,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营造点气氛,“那个……贞儿啊,你看这良辰美景……”
“将军!”糜贞却突然打断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来的路上,发现你们渔阳的商税,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
张承:“……” 我特么……
他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充满求知欲和事业心的俏脸,所有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得,今晚这洞房花烛,看来是要变成“第一届渔阳税务改革研讨会”了。
于是,在这个本应春宵帐暖的夜晚,渔阳之主华雄华将军,和他的新晋“秘密”小妾,就“如何降低交易成本”、“简化商税流程”、“吸引更多外商来投资火锅底料产业”等议题,进行了深入、坦诚、且极其热烈的交流。期间,糜贞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算盘(天知道她为什么洞房带这个),噼里啪啦地给张承演示了一番税率调整后的预期收益,算盘珠子崩了张承一脸。
直到后半夜,糜贞才因为连日舟车劳顿,说着说着直接歪在榻上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写满了演算过程的绢帛。
张承看着睡得香甜,甚至还咂咂嘴嘟囔了一句“辣椒……免税……”的糜贞,哭笑不得。他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被子,感觉自己身心俱疲,比跟公孙度打一场仗还累。
“这叫什么事儿啊……”张承哀叹一声,默默退出了房间,抬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只觉得分外伤感。别人的洞房花烛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这倒好,是春宵一刻算万税!
第二天,张承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议事厅。郭嘉、田楷等人见他这副尊容,皆是一愣,眼神中流露出“主公果然龙精虎猛、夜操劳过度”的敬佩与同情。
张承有苦说不出,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将昨夜与糜贞“研讨”的部分关于优化商税的想法抛了出来。
田楷听完,抚须沉吟:“主公,糜……小姐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如今我渔阳商业繁盛,但税制确显繁琐,若能简化流程,降低门槛,或能进一步激发商贾活力。”
郭嘉也微微颔首:“乱世之中,财货流通至关重要。此举可视为‘固本培元’之策。只是,需注意尺度,避免税基受损。”
张承见两位重臣都表示赞同,心里总算平衡了点——好歹昨晚的“学术研讨”没白费。他大手一挥:“那就搞起来!成立一个‘优化营商环境专项小组’,田楷你牵头,糜……呃,让她从旁协助,给老子弄个方案出来!” 他差点顺嘴把“糜贞”名字说出来,赶紧刹住车。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渔阳的官僚们发现,主公身边偶尔会跟着一位容貌俏丽、身份神秘(对外宣称是糜家高级顾问)的年轻女子。此女对钱粮数字极其敏感,言辞犀利,常常问得主管钱粮的田楷都额头冒汗。
而张承的“幸福烦恼”也正式升级。他不仅要完成蔡琰那边的“月度KpI”,还要时不时去别院接受糜“特派员”关于最新商业计划的“汇报”。每次从别院出来,他都感觉自己的商业头脑被强行开发了一轮,同时腰包(或者说府库)仿佛又瘦了一圈——因为糜贞的每个计划,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前提是得投入大量本金。
某天夜里,张承拖着“讨论”得有些发懵的脑袋回到蔡琰房中,忍不住抱怨:“文姬,我现在感觉自己像个被掏空的钱包……不对,是个被反复优化的‘营商环境’!”
蔡琰正在给未出世的华安做小衣服,闻言抬头,温柔一笑:“夫君能者多劳。糜贞妹妹也是为渔阳基业着想。只是……”她放下针线,轻轻握住张承的手,语气带着一丝狡黠,“夫君莫要忘了,这‘优化营商环境’,首先得优化好自家后院的‘情绪环境’才是。今日厨下新做了桂花糕,味道清甜,最是安神,夫君可要尝尝?”
张承看着妻子温柔如水的眼眸和桌上精致的点心,再想想糜贞那边永远算不完的账本和画不完的蓝图,顿时觉得还是这里温暖安心。他用力点头:“吃!必须吃!还是文姬你知道心疼人!”
他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心里发狠:等老子把“自动连弩”搞出来,把三韩那片“生肉”涮了,看你们谁还敢天天追着老子要钱搞优化!到时候,全天下都得来优化老子的“火锅霸权”!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二天一早,张承还没从桂花糕的甜香中回味过来,糜贞就兴冲冲地找来,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计划书——《关于在乐浪郡试点“海鲜预制菜”出口基地及配套冷链建设的可行性报告与预算申请》。
张承看着那厚厚一沓报告,以及后面那一长串零的预算,眼前一黑。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