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那些说辞，更像是说给外人听的，也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毕竟，面对来自上层的压力。
他这个团队带头人，既要顾全大局，又要护着底下这群抱着技术闯天下的年轻人。
难啊！
顾砚放下文件，声音放轻了些。
“沈院士，早上给您打电话的，除了主管部门，是不是还有司氏的人？”
沈院士顿了顿，没直接回答，只是苦笑了一声。
顾砚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散了。
司氏这次是软硬兼施，一边动用关系，用红头文件堵死他们和依氏合作的路，一边又抛来橄榄枝，想趁人之危把技术抢过去。
可他们都清楚，司氏要的不是技术落地，是垄断。
“您要是直接拒绝，怕是后续团队申请国家级项目、甚至找供应商都会受影响吧？”
顾砚轻声问。
他想起之前团队申请 “新能源材料专项基金” 时，司氏作为行业龙头企业，有推荐名额的话语权；
还有那些长期合作的材料供应商，多少都要看司氏的脸色。
沈院士刚才那番犹豫，不是怕依氏的风险，是怕连累整个团队。
依诺站在依氏新能源实验室的展厅里，指尖划过展柜里陈列的技术模型，身后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最后一遍调试投影设备。
为了今天顾砚团队的考察，研发部前一晚熬到凌晨两点，把双方可能涉及的技术对接细节、实验数据对比表都整理成了清晰的文档，连会议室的茶水都特意换成了顾砚喜欢的祁门红茶。
“依总，投影设备调试好了，合作方案的 ppt 也重新核对过，没问题。”
陈默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排得满满当当的接待流程，
“顾教授那边的行程表显示，他们大概半小时后就会到楼下。”
依诺点点头，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外套，心里既期待又有些紧张。
这次和顾砚团队的合作，对依氏来说是突破技术瓶颈的关键。
他们的生产线早已准备就绪，就等着顾砚团队的新技术落地。
一旦成功，不仅能不仅能彻底摆脱陆氏在核心技术上的牵制，让依氏在新能源领域真正站稳脚跟，更能让依氏集团就能在这片蓝海市场中抢占先机，市场前景不可估量。
整个团队对这次考察都高度重视。
这时，依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顾砚” 两个字。
依诺心里一紧，以为是对方提前到了，连忙按下接听键，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顾砚哥，你们到楼下了吗？
我马上下去接你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却是顾砚略显沉重的声音。
“小诺，很抱歉，今天我们可能去不了了。”
依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下意识地走到展厅角落，避开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声音里带着疑惑，
“怎么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却没料到顾砚接下来的话会让她心沉下去。
“是司氏那边出了动作。”
顾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到，
“就在刚才都准备来依氏时，我们收到了一份红头文件，文件明确要求暂停与任何企业的非正式合作洽谈。
如果继续推进，后续所有国家级项目申请、甚至材料采购都会受限。
为了不连累团队，只能暂时中止合作相关的所有对接。”
依诺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又是司景年。
依诺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板喘不上气来。
她当然知道司景年的手段。
那些暗地里的使绊子、市场上的恶意竞争，她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没想到，为了搞垮一个依氏，他还真是不遗余力。
竟然会动用政治资源，把商业竞争上升到如此层面，连科研团队的正常合作都要强行干预。
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留。
“那…… 你们还好吗？”
依诺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想起之前大学时候见过，那位老科学家眼里对技术落地的渴望，心里一阵难受，
“司氏是不是还对你们提了别的要求？”
“嗯，司氏抛了橄榄枝，想让沈院士把核心技术授权给他们，还承诺给团队成员丰厚的待遇。” 顾砚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怒，
“但沈院士没答应，他说技术是用来解决实际问题的，不是用来垄断赚钱的。
他还让我跟你说，虽然合作暂时中止，但会把一些非核心的实验数据共享，希望能帮大家少
走点弯路。”
依诺靠在冰冷的展柜上，看着展柜里的技术模型，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依诺深吸一口气，语气渐渐平静下来，
“我理解你们的难处，至于那些实验数据，我们会好好利用，等将来有机会，咱们再一起把这项技术推出去。”
挂了电话，依诺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陈默看出她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问：“依总，出什么事了？顾教授他们不来了吗？”
依诺转过身，看着展厅里忙碌的员工，心里多了一丝愧疚。
“对，他们暂时来不了了。
但咱们的准备不能停，把 ppt 里的合作部分改成技术研发优化方案，投影设备继续调试，咱们先自己梳理一下现有技术的不足。
等时机成熟，咱们再主动去找顾教授。”
他就不信司景年真的能一手遮天。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依诺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安排！”
展厅里的投影设备重新亮了起来，白色的光束打在墙上，映出 “新能源存储技术研发优化方案” 的标题。
依诺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一旁统筹指挥。
而是亲自下场，径直走向实验台。
“提升续航，核心在能量密度与电荷保持率。
传统锂电极在充放电时容易产生枝晶，不仅影响安全性，还会浪费 20% 左右的活性物质，这正是续航上不去的关键。”
她挽起西装袖口，
“把石墨烯电极样品拿过来，还有精准移液器和氮气保护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