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与秋灵正激烈对打的这位教官,在猎人训练营中那可是声名远扬的二愣子。原本他进入这考核迷宫,是为了阻拦前来考核的准猎人前行,之前也与其他准猎人有过交手。后来,城墙上的教官通知他,迷宫里面如今就只剩下一个颇具潜力的小家伙,训练营决定将其收下,让这个二愣子教官赶紧离开迷宫。
然而,这个二愣子教官同样是个路痴,在迷宫之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绕圈子。城墙上的教官们被秋灵绕得晕头转向,昏昏欲睡,一个不留神,这两个路痴加二愣子竟然撞到了一块儿。
看着两人在下面已然交起手来,城墙上的教官们心急如焚,很想让楼下那个二愣子教官干脆认输算了,可他们心里清楚这根本行不通。这个二愣子教官出了名的一根筋,根本就没法沟通。而且,他们若用特殊的方式联系二愣子教官,必然会惊动秋灵,坏了考核的规矩。
城墙上的教官们一时之间,真可谓是无计可施。而与秋灵正在交手的二愣子教官其实内心也颇为无奈。他本就不想碰到这个小家伙,毕竟楼上的教官都已经说了,这个小家伙是内定好的。但既然阴差阳错地遇上了,身为教官不出手似乎又不符合规矩。好在他还牢牢记住刚刚楼上教官所说,这小家伙很有潜力,已经内定了,所以在交手过程中一直没有下死手。
然而,秋灵此时已然杀红了眼,完全没心思去使用她那些阴招对付二愣子教官,而是选择跟对方硬拼起来。好在她还时刻牢记不能击杀教官,所以两人在对打过程中都有意避开了对方的要害。这让楼上的教官们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两人打斗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打着打着秋灵感觉打不过,拔出双刀向教官砍去,而二愣子教官立刻取出两柄锤子抵挡。秋灵感觉这个教官的力道,与最初她遇见的那位使用双锤的教官不相上下,不过身体的硬度远没那么强。一番激斗下来,教官身上已被她砍出了一道道血口子,殷红的鲜血不断渗出,将他的衣衫染得斑斑驳驳。但是,秋灵的双刀也近乎报废。对方用锤子抵挡,致使秋灵的双刀多次砍在了锤子上,双刀不堪如此重击,出现了许多豁口,其中一把已经弯曲得不成样子,另一把前端更是断了一截。
秋灵瞅准时机,突然用那把弯曲的大刀将对方的一柄锤子挑飞,紧接着又狠狠一脚,将另一柄锤子也踹飞了出去。当然,她自己也没占到便宜,手中剩下的刀飞脱出手,好的那只脚也被教官踢断了。此刻,她已然没有了武器,好在对方同样没了武器。于是,两人毫不犹豫地直接赤手空拳继续肉搏。
楼上的教官看着太阳,此时已只剩下一点余晖。教官心急如焚,对身后的人轻声说道:“这小子叫什么名?是哪个使者带来的?让那使者去给他做点暗示,让他赶紧给我滚出来。”
此时,楼下的秋灵也开始焦急万分。她敏锐地发现光线从原本的明亮白色,慢慢变成了昏黄之色。这绝非什么好兆头。这表明城楼上已经点燃了火把。点起火把,便意味着太阳下山了,她的考核时间已然到了呀。心里一急,秋灵便不顾一切。她用两只都已骨折的腿勉强支撑着自己,强忍着钻心的剧痛,伸出双手狠狠掐住教官的脖子,带着教官一同狠狠向一侧的铁板撞去。
教官自然不甘示弱,也伸出双手掐住秋灵的脖子。两人就这般掐着彼此的脖子,像两头红了眼的公牛,狠狠在铁板上撞了一下又一下。终于,铁板不堪重负,应声倒下。在铁板倒下的瞬间,秋灵立刻翻身压在了教官的身上。教官一时未反应过来,便跟着铁板一起倒下,被秋灵压在了下面。
与此同时,一声怒吼响彻四周:“见鬼,你们在干嘛?”秋灵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林煜说过,拆铁板违规,会被直接判出局,但听到后半句,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继续怒吼的是:“停停停,你已经到出口了,你已经通过考核了,快松开。”
秋灵赶忙松开教官的脖子,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前面站着一整排的教官,神情各异。掐着她脖子的教官也松开了手,一个用力将她推到在一侧。
秋灵和那个教官都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刚从水底挣扎着浮出水面。很快,两个小厮抬着担架跑到秋灵身边,动作轻柔地将秋灵抬上担架。
正在秋灵有些惊慌失措时,看见林煜在担架旁,只是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抬着担架的小厮遵照指示,将秋灵抬到了一个房间里。不多时,两名医者进来,迅速开始为秋灵治伤,手法娴熟而专业。治疗过程中,秋灵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疼得厉害了,也只是面部扭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身体一动不动,任由医者治疗。
治伤完毕后,又有人贴心地给她送来了食物。让秋灵比较意外的是,居然有两个小厮亲自给她打来热水,要给她擦洗脸和身体,这热情的举动让秋灵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拒绝了:“不用,我身上全是伤,我需要休息,不洗了。”小厮没有执意为之,立刻端着盆走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林煜才终于开口,没好气地骂道:“你说你是不是属螃蟹的?”秋灵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林煜气鼓鼓地继续骂道:“就这么小一个迷宫,你是横着扫过去,又横着扫过来?生怕漏掉谁是吧?”
秋灵听了,先是一愣,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向内前行,竟然是横着走的吗?脑补了一只张牙舞爪横着走的螃蟹,在迷宫里扫荡,随即双手捂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煜见了,怒气冲冲,用手中的扇子用力敲打着秋灵的床沿,大声喊道:“还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秋灵终于笑够了,收起笑脸,弱弱地给林煜说了一句:“铁板不是我拆的,不会算我违规吧?”
林煜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不是你故意抱着教官去拆铁板的吗?”
秋灵装傻充愣,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啊,是他拆的。”
林煜“嘶”了一声,无奈道:“小滑头,我走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同时说道:“你先在这儿休息,会有人照顾你的,明天就要开始训练了,我看你这一身伤该如何是好?”秋灵却不以为然。
在猎人训练营的顶层,一群人围坐在一张极长的长桌前。最上首坐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气质神秘而冷峻。下面坐着一些中年男子,神色各异。白衣男子的正前方,长桌的尽头,站着一排教官,与秋灵对战过的二十二个教官赫然都在其中。
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率先打破沉默,介绍道:“此次参加考核人数十四人,通过考核五人。”
白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第一个中年男子接着说道:“有一个比较有毅力、有潜力的小家伙。”
站着的那一排教官里,有一个人忍不住开口抱怨道:“那小子尽使阴招,不是什么好货色。”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那笑声仿佛带着一丝玩味,随意的说道:“我已经知晓了。兵不厌诈,是你们自己粗心了。”
底下的人听了,全都沉默不语,气氛略显尴尬。
白衣男子又神色淡然地问道:“猎人受伤情况如何?”
坐着的一个中年人赶忙回答道:“除了刚刚说的那个小家伙,其他都不算太严重。”
白衣男子微微皱眉,疑惑地问:“那个小家伙伤得很重吗?”
一个中年人恭敬地回答道:“双腿骨折。”
客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白衣男子继续追问道:“双腿骨折还能闯进来?”
中年人回答道:“跟我们交手的时候,被我们打折的,他强忍着伤痛,继续闯关进来。”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感兴趣的问:“哦?说来听听。”
一个中年人赶忙站起身,将秋灵从入阵开始,一直到出阵的所有过程,事无巨细地全部讲述了一遍。
白衣人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缓缓说道:“听起来这小子很有毅力,也很有潜力。战力也还不错。”说罢,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美中不足,竟然是个路痴。”
一中年人忍不住一拍桌子,略带气愤地道:“可不是,跟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似的,横着扫荡过来,又横着扫荡过去。时不时给你画个圈。小九和小六都是要躲开他的,结果这小东西……”说着,无奈地一摊手,又继续说:“要是再继续下去,我估计这小东西能在里头转悠到明天早上。”
大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无奈的轻笑。
然而,有两个人除外,那一排教官里有一人,低着头,一手捂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模样,正是那个给秋灵认输的教官。还有一个在揉脖子,脸上没有笑意,带着点不爽的样子,正是跟秋灵互掐脖子那位。
一个中年人向上首恭敬行礼道:“主上,此子不辨方向,恐难胜大任。”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白衣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无妨,不辨方向,可以用其他方法替代。不急着下定论,看看他后面的表现。”
又有一个中年人说道:“此子伤势严重,不止双腿骨折,全身多处外伤。前去治疗的医者说缝了五十六针,明日不知能不能起的来床。”
大厅再次陷入了安静,白衣人抬起一只手,五指分开,缓慢向桌子落下,同时五指缓慢合拢,在灯光的映照下,于桌上形成一个可怖的影子。
紧接着,冰寒刺骨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大浪淘沙,适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