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城,梅特卢斯家族的私人浴室
蒸汽氤氲,镶嵌着马赛克壁画的大理石浴池边,梅特卢斯——元老院保守派的幕后金主之一——正靠在池边,享受着奴隶的按摩。他年约五十,身材保持得宜,眼神如同盘算利息的银行家,锐利而冰冷。
“那个东方小子,‘肥皂’与‘水泥’的发明者,”梅特卢斯缓缓开口,声音在浴室里带着回响,“他的产业,日进斗金。可惜,珍珠不该掌握在乞丐手里。”
他的管家,一个精瘦的男人,立刻躬身:“主人,他已拒绝了我们三次收购要约。”
“拒绝?”梅特卢斯嗤笑一声,仿佛听到奴隶说了句蠢话。“在罗马,拒绝梅特卢斯,需要付出代价。查查他身边那个女战士,叫……程真?让她出点‘意外’,很简单。在消息传到那小子耳朵里之前,让他签下转让契约。”
林小山被“请”到了梅特卢斯的办公室。没有寒暄,梅特卢斯直接将一份羊皮卷推到林小山面前。
“签了它,你和你那位美丽的女教官,可以安全地离开罗马。”梅特卢斯语气平淡,像是在谈论天气,“否则,台伯河底的淤泥,很适合隐藏一具异邦人的尸体。”
表面玩世不恭的林小山,此刻脸上惯有的幽默笑容消失了,但没有惊慌。他拿起羊皮卷,粗略地看了看,然后竟然笑了笑。
“梅特卢斯大人,您知道吗?在我的家乡,有一种战术,叫‘诱敌深入’。”他放下契约,眼神锐利,“您太心急了。您只看到了我明面上的产业,却没查查我这两个月,用所有利润,再加上一点点‘借贷’,购买了多少钱庄的票据,又向多少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承诺了高额回报?”
梅特卢斯眉头微皱,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东方年轻人。
林小山继续道:“我签了这份契约,我的产业瞬间归您。但与此同时,我将宣布破产,无法偿还任何债务。您猜,那些持有我巨额借据的债主——其中不乏您元老院的同僚——是会感谢您帮他们消除了一个债务人,还是会怨恨您,因为您的贪婪,导致了他们血本无归?”
他向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您吞并我的产业,得到的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但立刻就要面对一群被激怒的、同样饥饿的狼。梅特卢斯家族,准备好了吗?”
梅特卢斯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金融陷阱。吞并林小山,非但不能立刻获利,反而会引爆一个巨大的债务炸弹,将他的家族卷入无尽的麻烦和敌对之中。这个东方小子,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个伪装成猎物的猎人。
最终,梅特卢斯不得不放弃了吞并计划,甚至需要动用资源暂时稳住林小山留下的债务泡沫,以免波及自身。他阴沉地看着林小山离开的背影,将这个东方人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
当晚,林小山回到驻地,对迎上来的程真露出了如释重负又略带疲惫的笑容。
“我以前只想混日子,赚点小钱,逗你开心。”他握着程真的手,认真地说,“但在这里,我找到了必须守护的东西。不是产业,是你,还有我们这个团队。”
罗马市场的喧嚣如同沸腾的鼎镬,人声、牲畜叫声、商贩的吆喝混杂在一起,形成最好的掩护。林小山刚与一位来自东方的香料商人完成一笔“肥皂”订单,揣着新签订的契约卷轴,心情颇佳地拐进一条通往驻地的近路小巷。
这条小巷狭窄而阴暗,与几步之外阳光灿烂、摩肩接踵的主干道判若两个世界。两侧是高耸的、斑驳的石墙,头顶只有一线天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腐败的酸气。
林小山脸上惯有的轻松笑容微微收敛。他不是霍去病那种对危险有着野兽般直觉的战神,但特工的本能让他脊背掠过一丝寒意。太安静了。与市场仅一墙之隔,这里的寂静显得格外突兀和……刻意。他想起了不久前梅特卢斯那阴沉的眼神,以及在凯撒面前那看似顺从实则怨毒的一瞥。
风似乎也绕开了这里,连苍蝇的嗡嗡声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响,显得异常清晰、孤独。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在寂静中弥漫开来。
就在林小山走到小巷中段,一处堆满废弃陶罐的拐角时——
“咻!咻!咻!”
三道锐利的破空声从不同角度袭来!不是箭矢,而是更短、更疾、涂抹了哑光涂层的吹箭!目标直指他的咽喉、心口和膝盖!
林小山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常年训练的本能让他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潜伏在两侧墙头阴影处的三名刺客,同时发动了无声的致命袭击。角度刁钻,封死了主要闪避空间。
林小山猛地一个矮身侧滑,如同游鱼,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射向咽喉和心口的吹箭。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竟用指尖在第三支吹箭擦过腿侧的瞬间将其弹飞!动作流畅而惊险,展现了极高的反应速度和精准度。
不等刺客第二次吹箭上膛,林小山右手在腰间一抹,两截乌黑的短棍已滑入掌心,咔哒一声结合成双节棍。“朋友,打招呼的方式挺别致啊!”他嘴上说着俏皮话,眼神却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左侧墙头那个动作稍慢的刺客。
“铛!”
双节棍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砸飞了那名刺客刚举起的吹筒。木屑纷飞中,那刺客闷哼一声,手腕显然被震伤。
但另外两名刺客已经如同鬼魅般从墙头跃下!他们弃用了不擅长的吹箭,拔出了贴身携带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罗马短剑——显然淬了毒!
局势瞬间从远程偷袭变为近身缠斗,且是二对一,在狭窄空间内,对使用中短距离武器双节棍的林小山极为不利。
两名刺客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一攻上路,一削下盘,短剑划出致命的弧线,封死了林小山大部分闪转腾挪的空间。
双节棍在林小山手中舞动如风,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防御屏障。
“啪!”棍头磕开刺向胸口的短剑,火星四溅。
顺势下扫,挡住砍向脚踝的另一击,金属交鸣声刺耳。
但他也被逼得连连后退,双节棍在狭小空间内难以完全施展威力,一时间险象环生。他的呼吸开始粗重,额角见汗。
“梅特卢斯就这点本事?只会派些藏头露尾的老鼠?”林小山试图用语言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刺客一言不发,眼神冰冷,攻击愈发狠辣。其中一人突然卖个破绽,林小山的棍影立刻跟进,却不知是计!
另一名刺客抓住林小山重心前移的瞬间,短剑毒蛇般刺向他因挥棍而露出的肋下空门!这一下,快、狠、准,眼看就要得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更为沉重的破空声如同索命的低吼,从巷口方向袭来!
一道银亮的斧刃,连着细长的铁链,后发先至,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无比地缠住了那柄即将刺入林小山肋下的淬毒短剑!
“撒手!”一声清冷的娇叱传来。
是程真!
她显然是从市场方向赶来接应,恰好撞见这一幕。看到爱人遇险,她那双平时果敢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链子斧在她手中,不再是武器,而是她意志的延伸。
程真手腕猛地一抖一拉!铁链瞬间绷直,巨大的力道传来!
那名刺客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剑上传来,虎口崩裂,短剑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在远处。
几乎在同时,林小山的双节棍抓住了这电光火石的机会!
“砰!”一记沉重的闷响,棍头狠狠砸在因武器脱手而愣神的刺客太阳穴上。那刺客哼都没哼一声,直接软倒在地。
飞出的短剑撞在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深深嵌入石缝。
剩下的那名持剑刺客见同伴瞬间被废,援军又至,心下大骇,攻势不由得一滞。
林小山和程真背靠背站立,一人双节棍低垂,棍头微微晃动,锁定目标;一人手腕轻抖,链子斧的斧刃垂在地面,铁链如同蛰伏的毒蛇,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形势瞬间逆转!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对调。
那名刺客眼见事不可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想翻墙逃走。
“留下!”程真娇叱一声,链子斧再次飞出,目标直指对方脚踝。
那刺客也是了得,半空中硬生生扭身,用臂甲硬接了程真一斧,虽然皮开肉绽,却借力窜上了墙头,身影一闪,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屋顶之间。
林小山没有去追,快步走到被程真废掉武器、又被自己击晕的刺客身边,蹲下身检查。
“死了。”他沉声道,翻开了刺客的衣领,指着他锁骨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像是烙铁留下的印记——一只缠绕着权杖的毒蛇。“梅特卢斯家族的私兵印记。”
程真收起链子斧,走到他身边,健美的手臂上还因方才的爆发而微微起伏:“他们果然不肯罢休。”
林小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恢复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生意场上玩不过,就玩阴的。真真,看来咱们的‘肥皂帝国’扩张之路,还得先清理掉几条挡路的毒蛇才行。”
他拉起程真的手:“走吧,回去得跟苏局和霍哥好好商量一下了。梅特卢斯这条老狗,比我们想的更没耐心,也更……危险。”
两人迅速离开这条重新恢复死寂的小巷,只留下昏迷的刺客和一地狼藉,预示着罗马的政治暗流,已彻底化为夺命的刀锋。而那个逃走的刺客,无疑会将失败的消息带回,引来更猛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