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冲到灵汐身边时,脚下那块岩台已经裂开三道深缝,最宽的那条能塞进半个手掌。他一把拽住灵汐手腕,骨头硌得生疼,也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走!别管后面!”
话音未落,头顶一块磨盘大的碎石砸下。他抬手就是一刀,镇墓刃劈在石心,整块岩石炸成齑粉,可冲击波震得左臂剧痛,骨折处像插了根烧红的铁签。他咬牙把血沫咽回去,顺手把最后一点灵力灌进刀身,往前一扫,轰开一堆塌方的乱石,清出一条歪斜向上的窄道。
“散修一个都不能少。”灵汐低声道,指尖凝出冰丝,缠住两名昏迷的伤员腰腹,轻轻一提,甩上肩头背稳。她脚尖点地,身形轻掠,跟上墨渊脚步。
身后传来大地崩塌的闷响,像是有座山正在被活活压扁。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主矿道稳定性低于阈值,预计坍塌时间:8分17秒】。
“还剩八分钟?”墨渊咧嘴,“够我刨三条地道了。”
他手指猛点识海:【敏捷+3,力量+2】!
肌肉瞬间绷紧,膝盖微屈,脚底发力,整个人像钻头一样撞进倾斜的岩壁夹层。镇墓刃不再当武器用,直接当镐使,一下接一下凿进岩石。碎石飞溅中,一条螺旋状通道迅速成型——这是刚解锁的【挖掘术】首次实战,原以为是用来破地宫机关的,没想到真成了逃命神技。
“这玩意儿比挖坟省力多了。”他边凿边嘟囔,“下次碰上古墓,直接往下打洞,棺材板都省得掀。”
灵汐没接话,但她眼角抽了抽。她知道这家伙又在转移注意力,掩饰伤势。刚才那一撞,他嘴角渗血,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通道越往上,岩层越松。头顶开始掉碎渣,接着是整块整块地剥落。一名腿骨断裂的散修被卡在拐角,动弹不得。
“让开!”墨渊低吼,一脚踹在侧壁,借反冲之力横身撞去,硬生生把巨岩顶开半尺空隙。他单手抄起那人后颈,扛上肩头,继续往上凿。
“你他妈轻点……”那人哼了一声。
“嫌颠?要不你自己爬?”墨渊翻白眼,“再废话把你扔下去垫底。”
灵汐紧跟其后,双手掐诀,寒气涌出,在通道两侧结出冰梁加固。每一段走过,她都回头补一道冰锁,延缓塌陷速度。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泛青,但动作没慢一分。
“还有三分钟。”她提醒。
“来得及。”墨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挖过最深的坟都没这深。”
最后一段坡道被整块玄铁岩堵死,刀劈不动,灵力轰不开。他盯着那堵石墙,忽然笑了。
“行吧,老规矩。”
他把镇墓刃插进岩缝,双手握柄,双脚蹬住对面墙壁,猛然发力。【力量加点】的劲道全数爆发,脊椎像弓弦般绷紧,一声闷哼从喉咙挤出。
轰——!
碎石炸开,天光乍现。
外面是焦黑荒原,风卷着灰烬呼啸而过。灵汐第一个跃出,架起冰桥托住后续人员。最后一个散修刚爬出来,身后整条矿道轰然沉陷,烟尘冲天而起,如同大地合上了贪婪的嘴。
墨渊瘫坐在地上,咳出一口暗红血痰,却笑出了声:“老子……还活着。”
没人回应。所有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或躺着喘气,或抱着伤腿发抖。这片废墟般的矿区,再无半点生机。
灵汐默默递来水囊。他接过,喝了一口,又吐掉——太腥,混着血味。
“你该治伤。”她说。
“等会儿。”他摆手,眯眼扫视四周,“先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顺便……刮地三层。”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灵汐按住肩膀。
“你看天上。”
墨渊抬头。
漆黑天幕裂开一道金紫色缝隙,一道流光如星陨般划破长空,尾焰拖出数百丈光痕,最终稳稳降落在混乱域中心荒原,激起漫天沙尘。那物体通体银灰,形如梭舰,表面流转着不属于九州的符文光泽,寂静中透着不可名状的威压。
他眯起眼,胸口那枚“不祥印记”微微一颤,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奇异的共鸣,像是老狗听见了旧主人的脚步声。
“这玩意儿……”他喃喃,“不像咱们这儿的东西。”
灵汐皱眉:“它降落时没有爆炸,也没有释放敌意波动,更像是……精准着陆。”
“精准个屁。”墨渊冷笑,“谁家飞船往乱葬岗扎?”
他挣扎着站起,拍掉身上碎石,目光死死盯住远方那艘静止的银灰梭舰。风卷起他的粗布麻衣,猎猎作响。
“但既然来了,总得看看是请客吃饭,还是上门收尸。”
他摸了摸怀里的镇墓刃,又掂了掂储物袋中那半块血源圣晶碎片,低声自语:“老子刚逃出生天,你就送装备来刷副本?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灵汐看了他一眼:“你打算过去?”
“不然呢?”他咧嘴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难不成在这儿等它自己开门,端茶倒水迎我们进去?”
他迈步向前,脚步虽踉跄,却不曾停。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留下浅浅血印。
灵汐紧随其后。
风越来越大,吹散残烟,也吹动天边那艘异世之船表面的符文流光。那些纹路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吸。
墨渊走到一处高岩,停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骨片——是毒千机断杖的残骸。他用刀尖在上面刻了个符号,随手扔进风里。
“留个记号。”他说,“万一我死了,也好让人知道,是谁先摸到了这玩意儿。”
灵汐看着那骨片被风卷走,消失在黄沙之中。
远处,银灰梭舰底部缓缓开启一道狭缝,一道淡蓝色光柱垂落,照在焦土上,映出一个完美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