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双手还死死抵在光幕上,血从指缝里往下淌,滴在地面符文上发出“滋”的轻响,像是烧红的铁块浸进冷水。他整个人都在抖,不是疼的,是撑的——左臂那道金纹已经爬到肩头,像一条活蛇正往心脏钻,每动一寸,骨头缝里就炸一次雷。
“心、魔、劫”三个字还在转,可幻象变了。
不再是队友含笑走来,也不是灵汐倒在他怀里。这次是他自己,十八岁那天,跪在灵霄宗山门外,紫雷劈下来,慧明老僧站在雨里,手里举着一盏破旧的油灯。
“善念不灭,金光自生。”
那句话又响了,不是幻听,是从他识海最深处冒出来的,带着一股子温热,冲开了一丝混沌。
“操……”他咧嘴,牙龈全是血,“你这时候想起来教我做人?”
话音未落,功德金光猛地一震,顺着经脉往上撞,硬生生把紫雷烙印压下去半寸。金纹停滞了一瞬。
灵汐突然开口:“别硬扛!那三字不是考你多能打,是考你能不能‘走流程’!先心动,再魔生,最后劫成——你得顺着它来,不是跟它干架!”
墨渊一愣。
下一秒,他笑了,笑得肩膀直颤,牵得伤口又裂开:“好啊,老子就顺你一次。”
他不再抵抗幻象,反而主动迎上去,一头扎进那片灰白空间最深的地方——孤身一人,巨塔崩塌,系统碎裂,身后空无一物。
“我认。”他对着虚空吼,“这劫我接了!可这劫怎么了结,得我说了算!”
轰!
功德金光炸开,不是防御,不是反击,而是**共鸣**——和紫雷烙印撞在一起,短暂平衡,形成一道金色裂痕,贯穿整个幻境。
外界,第三凹槽蓝光骤稳,频率从三息一次缓缓压回四息,光幕裂缝扩大到两丈宽,内部幽光流转,隐约可见石阶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处。
系统界面一闪,浮现一行字:
【初级权限获取,协议重定向启动……】
“成了?”灵汐喘着气问。
“没。”夜影盯着铜铃,铃身发烫,边缘已有些焦黑,“协议在重写,但反噬还没结束。他现在就像根蜡烛,两头烧,随时会断。”
话音刚落,墨渊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全靠双手撑着光幕才没倒。左臂金纹开始回缩,速度极慢,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不肯走。
“老子……还没输。”他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玉简,边角缺了一角,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古阵残篇》。
这是他早年从灵霄宗藏经阁顺来的,一直当垫桌脚用,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
他一把塞给灵汐:“你不是懂灵纹吗?照着这上面的‘双钥并驱,虚实相生’,把你的灵力灌进左边第七个符文,假装你是第二把钥匙!”
灵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不需要真的匹配印记,只要制造“系统正在被双重验证”的假象,就能骗过协议,拖延重写时间。
“夜影!”她低喝,“掩护我左侧!”
夜影袖中铜铃轻震,一道黑气掠出,贴地蔓延,瞬间笼罩灵汐侧翼。那是他的本命铃煞,平日绝不轻易动用。
灵汐指尖凝冰,化作符纹,精准刺入第七符文节点。
三息。
地面符文骤亮,蓝光回流,光幕嗡鸣声转为平稳,裂缝不再收缩,反而缓缓扩张,已有三丈宽。
墨渊咧嘴一笑,血顺着下巴滴在玉简上:“老子是考生……可老子也会作弊。”
他松开手,整个人往后一倒,被灵汐一把扶住。七窍的血终于止了,左臂黑痕转暗,金纹隐没,可系统依旧灰着,属性点无法调动。
“通道开了。”夜影盯着光幕深处,声音冷得像冰,“但里面的东西……在等我们。”
灵汐低头看墨渊,他脸色惨白,嘴唇发青,却还在笑。
“你还笑?”她声音发紧。
“不笑干嘛?”他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老子刚才可是拿命在改协议。你见过谁考试还能现场篡答案的?”
灵汐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稳稳扶着。
夜影往前走了两步,铜铃悬在掌心,微微颤动。他忽然道:“你们察觉没有?地面符文的流向变了。”
墨渊抬眼。
原本向外扩散的蓝光,此刻竟开始**逆流**,从裂缝边缘往中心收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吸。
“不是通道在开。”夜影声音低沉,“是它在……拉我们进去。”
墨渊挣扎着站直,拄着玉简,盯着那幽深阶梯:“拉就拉呗,反正老子也没打算回头。”
他抬起左臂,黑痕深处那个极淡的“启”字,忽明忽暗,与系统界面上跳动的乱码同步闪烁。
灵汐忽然发现,自己的灵珠在发烫,不是因为灵力,而是某种共鸣——她手腕上的灵纹,竟与光幕边缘的符文产生了微弱呼应。
“它认我?”她皱眉。
“不是认你。”墨渊冷笑,“是认‘配合者’。系统在学,它在记录我们怎么骗它。”
夜影沉默片刻,忽然道:“三息内,必须跨进去。否则协议会判定异常,重新锁门。”
“那你等什么?”墨渊咧嘴,“走啊。”
三人迈步,踏上光幕边缘。
就在灵汐右脚即将踏入的刹那——
墨渊左臂黑痕猛地一烫,那个“启”字骤然清晰,系统界面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句话:
【外部指令覆盖中……新协议载入:开启者,即囚徒。】
墨渊瞳孔一缩。
他想喊停,可已经来不及了。
风从门内吹出,带着远古尘埃的气息,卷起他的衣角。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幽光浮动,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夜影的铜铃突然发出一声尖鸣,铃身裂开一道细缝。
灵汐的手腕灵纹瞬间黯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切断了连接。
墨渊站在光幕前,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拄着玉简,膝盖一点点弯下去。
他的嘴角还在笑,可眼里没了光。
玉简上的血,顺着边角滑落,滴在第七符文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光幕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