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那道疤猛地一抽,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往肉里扎。
墨渊脚步一顿,低头看去,黑痕正泛出一层青灰色的光,像毒蛇在皮下蠕动。他心头一紧——这玩意儿刚才还温顺得像个门把手,现在倒成了活物?
“不对劲。”他低声道,右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玉简,指尖蹭过表面一道裂纹,“这伤……能感应到毒气。”
灵汐原本正盯着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岩壁轮廓,闻言指尖轻点石面,眉心微蹙:“三息前,地面有震动,频率整齐,不是野兽。”
“追兵来了。”墨渊咧了下嘴,没笑,“而且是冲我来的。”
话音未落,远处浓雾翻涌,不再是那种混沌无序的飘荡,而是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撕开一条通道。窸窣声由远及近,夹杂着金属刮擦岩壁的刺响,还有几声闷哼——像是有人强行压制体内毒素引发的反噬。
墨渊眼神一凝。
那声音他熟,万毒谷特制毒囊晃动时,就是这种“沙、沙、沙”的节奏,跟坟地里爬出来的蜈蚣踩在枯叶上一个德性。
“带头的家伙,怕不是把整座毒池背身上了。”他低声咕哝,一边悄悄将三点头敏捷点甩进属性栏。
身体瞬间轻了一圈,脚底像装了弹簧,连呼吸都变得无声无息。他侧身贴住断碑阴影,朝灵汐使了个眼色。
她会意,退至他背后半步,两人背靠背,目光锁死通道尽头那片被雾气遮蔽的黑暗。
雾层猛地一震。
三道身影踏步而出,步伐一致,脸上蒙着灰绿色面具,手中握的不是刀剑,而是两尺长的钩镰,镰刃泛着幽蓝,一看就知道喂过不止一种见血封喉的玩意儿。
再往后一步,一人缓行而出。
黑袍加身,袍角绣满扭曲毒虫图腾,那些虫子竟似在布料上游走,时而凸起,时而凹陷,仿佛下一秒就要钻出来咬人一口。腰间挂着三只碧绿毒囊,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那人抬手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瘦削阴鸷的脸,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暗绿,双目如针尖般锐利,扫过石拱门方向时,嘴角忽然扬起。
“墨渊。”他开口,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你逃得挺快。”
墨渊没应声,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左臂——黑痕的青光在他催动功德金光的瞬间剧烈闪烁,两者对峙,如同水火不容。
“好家伙……”他眯眼,“这伤不仅能预警,还能当测毒仪用?”
灵汐压低嗓音:“他们堵住了后路,刚才那扇门已经被包围。”
“早知道就不该刻那么明显的记号。”墨渊冷笑,目光却已扫向东侧岩壁——那里有一道倾斜的碎石坡,通向一条狭窄裂谷,仅容两人并行,上方悬着巨岩,稍有动静就能塌下来砸人。
地形适合埋伏,也适合跑路。
关键是,对方未必知道。
他不动声色将剩余四点属性捏在手里,没加,也没收,就等着系统突然来个“紧急任务:反杀毒千机”,到时候一波拉满,直接送他归西。
可惜系统安静得像块石头。
“走斜坡。”他传音给灵汐,“别回头,别出声,我断后。”
灵汐点头,身形一矮,借着断碑遮掩,悄无声息地滑向碎石坡边缘。墨渊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踩在碎石缝隙里,连灰尘都没扬起半粒。
可就在他即将踏上斜坡的刹那——
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想跑?”
毒千机站在石拱门前,手指正缓缓抚过墨渊刻下的那道痕迹。他指尖一勾,从袖中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轻轻搭在刻痕上。
嗡!
银线剧烈震颤,随即“啪”地断裂,断口处冒出一缕黑烟,带着焦臭味。
“有意思。”毒千机眼中寒光暴涨,“竟能驱獍?还能留痕控门?看来传言不假——你体内真有功德金光。”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劈开浓雾,直刺斜坡方向。
“给我追!活捉带回!我要剖开他的经脉,看看这金光是怎么长出来的!谁要是弄死了他,提头来见!”
两名手下立刻提速,钩镰拖地,划出刺耳声响,直扑斜坡。
墨渊眼神一冷,一把拽住灵汐手腕,低喝:“快!”
两人疾步攀上碎石坡,脚下碎石滚落深渊,发出清脆回响。身后追兵紧咬不放,速度极快,显然都不是庸手。
但墨渊不慌。
他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摸出那枚解毒丹,掰开一角,将药芯里的“净秽印”轻轻一抠,塞进齿间含住,随后把剩下的半颗丹药捏碎,撒在岩缝边缘。
又指尖凝聚一丝金光,点在碎石堆底部一块松动的岩石上。
金光一闪即逝,岩石内部裂纹悄然蔓延。
做完这些,他才喘口气,回头望了一眼。
追兵已冲上斜坡,领头那人鼻翼翕动,忽然停步,蹲下身嗅了嗅碎石间的药香。
“有药味!”他低吼,“他在误导方向!”
毒千机冷笑一声,大步上前,目光扫过岩缝中的碎屑,又看向远处山谷入口——那条狭长裂谷像大地张开的嘴,深不见底。
“小聪明。”他嗤笑,“你以为这点障眼法能骗过我?”
他挥手,三名手下立刻分作两路,一路继续沿斜坡追击,另一路绕道高崖,准备从上方包抄。
他自己则立于坡顶,遥望山谷,眼中杀意沸腾。
“墨渊,你逃不掉的。这秘境,本就是我万毒谷先祖所建,每一寸岩壁,我都闭着眼能摸出来。”
墨渊拉着灵汐一口气冲到山谷入口,终于停下。
眼前是一条被两侧峭壁夹成的窄道,宽不过三丈,地上铺满黑色砂砾,踩上去悄无声息。风从谷口灌入,带着腐朽气息。
他回头望去,追兵已在百丈之外,正快速逼近。
“他们上当了?”灵汐问。
“一半。”墨渊喘了口气,抹了把额角冷汗,“毒千机没傻,他知道我在耍花招,但他更想知道我到底藏着什么底牌。”
他低头看了眼左臂——黑痕的青光仍未消散,反而与体内金光形成某种诡异共振,像是在……传递信息?
“这伤……”他喃喃,“不只是钥匙,也不是警报器。”
灵汐皱眉:“你是说?”
“它是信标。”墨渊眼神一亮,“谁要是靠近,它就告诉我对方是谁,带什么毒,甚至……有没有杀意。”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下次见面,我不用看脸,也能知道谁想砍我脑袋。”
远处,毒千机已率众抵达山谷外。
他站在谷口,目光森然扫过地面黑色砂砾,忽然弯腰,抓起一把细看。
砂砾中,混着半片解毒丹的残渣。
他嘴角一扬,正要下令强攻——
墨渊忽然转身,面对山谷深处,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不是符,不是字,也不是阵。
像小孩乱涂的记号。
下一瞬,他掌心金光一闪,按在岩壁上。
整条山谷,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