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锈刀还卡在岩缝里，黑影扑下的瞬间他已拧身回防，肩头伤口崩开，血顺着麻衣往下淌。灵汐一把扯下袖口符纸甩向半空，火光炸裂的刹那，那双赤红眼睛猛地一缩，竟硬生生止住下扑之势，倒翻回岩壁裂缝。
“不是妖兽。”墨渊低声道，刀尖挑出一块碎石，弹向那道黑影消失的缝隙。石子撞上岩壁，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灵汐脸色微变：“是机关傀儡？”
“比那麻烦。”墨渊抹了把脸上的血，眯眼盯着桥头方向，“那是活人炼成的‘尸傀’，筋骨被毒气浸透，连痛觉都废了——谁干的，不言而喻。”
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话，贴着山脊边缘缓步前行。断渊桥就在眼前，断裂的石碑横卧桥头，上面刻着半句残文：“入此门者，断……”最后一个字被风沙磨平，只留下一道深痕，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划过。
桥面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侧深渊雾气翻滚，偶有碎石坠落，却始终听不到回声。墨渊脚下一顿，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侦测到多股气息交汇】
【敌意锁定：三处】
【战斗耐力不足40%】
他咧了咧嘴，抬手将最后3点属性点砸进“敏捷”。一股酥麻感从脚底窜上脊背，仿佛骨头都被抽长了一寸。他低声对灵汐说：“别抬头，前面那个灰袍的，左耳缺了半边，正拿眼角瞄你腰间的袋子。”
灵汐不动声色，指尖在袖中轻掐，一张隐匿符无声贴上手腕内侧。她放缓脚步，借一块倾倒的残碑遮身，目光扫过桥头几道人影。
东侧两名黑衣刀客，刀柄上缠着暗绿色丝线，刀鞘末端刻着蜈蚣纹——万毒谷外围死士的标记。西侧一对男女并肩而立，女的捧着一面铜镜，男的手中拂尘垂地，气息阴柔。最麻烦的是正前方三人组，中间那名灰袍修士站姿松散，可指节泛白，显然掌心攥着什么。
墨渊故意咳嗽两声，引得灰袍修士侧目。就在这瞬息，他脚尖轻挑，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飞射右侧雾中，“啪”地打在断碑上。
灰袍修士果然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灵汐趁机指尖划地，一道细如发丝的灵纹悄然成型，像蛛网般铺展在泥面。片刻后，她眸光微闪，低语：“传音符被截了半句——‘目标已至，特征吻合，速报谷主’。”
“毒千机的人？”墨渊冷笑，“鼻子比狗还灵。”
“他们认出你了。”灵汐皱眉，“储物戒上有执法殿印记，外门弟子不可能拥有。”
“所以我才把它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墨渊拍拍腰间袋子，哗啦作响，“让他们看，让他们报，让毒千机以为我带着雷核碎片来送死。”
“你疯了？”灵汐压低声音，“他若亲自赶来——”
“他就不会来。”墨渊打断她，眼神狡黠，“谷主级别的老怪物，哪能随随便便离谷？派几个走狗来探路，已经是给足我面子。”
他弯腰从怀里摸出一块紫光闪烁的碎石——正是从玄通法杖上撬下来的雷核残片。他在掌心故意摩挲两下，紫芒跳跃，随即塞回袋中。
“现在，他们知道我来了。”他咧嘴一笑，“也知道我手里有东西。接下来，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灵汐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道：“你根本不想躲。”
“聪明。”墨渊竖起大拇指，“我最喜欢别人把我当肥羊围猎——因为最后被扒皮的，从来不是我。”
话音未落，桥头那名灰袍修士突然抬手，指尖一道微光一闪而逝。系统界面立刻震动：
【侦测到低阶追踪符咒释放】
【来源：前方灰袍男子】
墨渊瞳孔一缩，旋即放松肩膀，装作踉跄了一下，顺势扶住断碑。他低声对灵汐说：“他在给同伙递信号，位置在东北方三里外的枯林。”
“你怎么知道？”灵汐一愣。
“因为他刚才动手指的时候，袖口滑出半截竹哨。”墨渊眯眼，“万毒谷传讯，一向是符咒加哨音双保险。单发符，是示警；符哨齐出，才是召人围杀。”
灵汐心头一紧：“我们被包抄了。”
“还没。”墨渊摇头，“三里地，快马也得一刻钟。我们现在冲过去，还能抢在他们合围前杀个措手不及。”
“可你现在连站稳都费劲。”灵汐瞥了眼他肩头渗血的布条。
“所以不能硬冲。”墨渊咧嘴，从腰间杂物袋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正是从赤眼獠猪身上搜来的那支。他拔开塞子闻了闻，眉头一皱：“腐血膏？这玩意儿涂在伤口上，三天烂到骨头。”
灵汐瞪他：“你还留着这种东西？”
“刮地三层，当然什么都带。”墨渊把瓶子塞回袋中，忽然压低声音，“等会我往前走，你跟在五步后。若有人动手，你就往桥面洒符粉——记住，是‘震魂粉’，不是清心符。”
“你要做什么？”
“我要让他们以为，我怕了。”墨渊揉了揉脸，换上一副畏缩神情，脚步虚浮地朝桥头挪去。
灰袍修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与其他两人交换眼神。东侧黑衣刀客已悄然握紧刀柄。
墨渊走到桥头第一块石板前，忽然停下，颤巍巍抬起手，指向灰袍修士：“前、前辈……小的只是路过，不知此处禁地……”
灰袍修士嗤笑一声，正要开口，墨渊却猛地弯腰，从靴筒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反手割破掌心！
鲜血滴落在桥面石板上，竟发出“滋滋”轻响，冒出淡淡白烟。系统界面骤然亮起：
【触发隐藏条件：血脉激活·初级】
【功德金光微幅波动】
墨渊咧嘴一笑，血顺着指缝滴落，他用刀尖在石板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符痕，低声道：“老规矩——见血为契，入局不死。”
灰袍修士脸色微变，后退半步：“你懂封印术？”
“不懂。”墨渊收刀入靴，拍拍手，“但我懂一句话——谁先动手，谁先死。”
他转身看向灵汐，扬了扬下巴：“走不走？”
灵汐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两人同时踏上断渊桥第一块石板。
风卷起墨渊的麻衣，露出腰间锈刀寒光。灵汐袖中符纸已备妥，指尖微微发烫。
灰袍修士盯着墨渊掌心未愈的伤口，忽然低声道：“传信改内容——目标疑似掌握古契之血，危险等级提升。”
身旁同伴点头，指尖再次凝聚符光。
就在此时，墨渊忽然回头，咧嘴一笑，举起染血的手掌，冲他晃了晃。
那只手的虎口处，赫然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宛如一道扭曲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