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飞行妖兽的溃败，并未让西凉城的战火平息。
地面上的厮杀反而愈发血腥，失去空中掩护的妖兽群如同疯魔般冲击城墙；
利爪与獠牙撞在砖石上迸出火星，守城的士兵与修士则用刀剑、符箓、床弩回应；
每一寸城墙，都经历着反复易手的拉锯。
陈明所在的剑阵降落后，他仍能听到城墙上传来的嘶吼与惨叫。
有士兵被妖兽的巨力抛飞，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
有修士自爆，与妖兽同归于尽，炸开的血肉溅红了半边墙。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当最后一头冲击城门的岩甲兽被数柄长矛钉死；
这场持续了一整夜的攻防战，才暂时停歇了下来。
“终于……挡住了？”一个年轻修士瘫坐在地上；
望着城外堆积如山的妖兽尸骸，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明默默运转混沌真经，一边恢复灵力，一边梳理着战局。
这场兽潮与典籍中记载的截然不同，以往的兽潮多是妖族后援源源不断；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难以遏制；而这次的妖兽群；
更像是被人驱赶的孤狼，虽然凶猛却后继乏力。
“是炮灰。”他心中了然。妖族显然是利用人族战线前移的空档；
将这些低阶妖兽当作弃子，突袭后方以拖延前线的攻势。
也正因为如此，它们才在一开始就倾尽所有，一旦首攻被挡，便难免露出颓势。
接下来的几日，战局果然如陈明所料。
妖兽群仍在发动攻势，却一次比一次疲软，冲锋的间隔越来越长；
而人族这边，借着喘息之机加固城防，调配物资，渐渐稳住了阵脚。
陈明始终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用极少的神识应付剑阵的运转；
让身体跟随众人行动，从外表上看，与其他学员并无二致；
核心意识则沉浸在对法则的感悟之中，反复推演混沌真经与烛照天地的融合之道。
这种状态让他进步神速，不仅灵力转化的效率越来越高，对空间灵气的感知也越发敏锐。
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城墙时，城主府的号角声突然变得急促而嘹亮。
不同于往日的警戒号角，这声号角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回荡在西凉城的每个角落。
“准备！”张千元的声音在剑阵中响起，带着一丝异样的凝重，“按原定阵型，随我出击！”
天南学塾的学员们虽然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迅速列队。
经过连日苦战，他们的眼神早已褪去最初的青涩，多了几分铁血与坚韧。
剑阵再次升空，迎向那批熟悉的飞行妖兽群；
这已是今日的第五波攻势，鹰群的数量比最初少了近一半，飞行也显得有些无力。
“万刃诀，起！”
随着张千元一声令下，青色光幕再次凝聚，如同切开黄油般撕裂鹰群。
“所有人，全力追杀！没有命令，不得停下！”
张千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每个学员耳中炸响。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往日里张学正总是强调“穷寇莫追”，以防中伏，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但战场之上，命令便是铁律，学员们压下心中的疑惑；
驱动剑阵如同一道青色闪电，死死咬住鹰群，一路追杀出去。
就在此时，城墙下突然飞出大片人影，金光与各色灵光交织；
组成一个比学塾剑阵庞大数倍的战阵；十多位气息深不可测的修士居于阵眼；
周身萦绕着元婴期特有的威压，正是西凉城的高阶修士预备队！
“是魏城主！还有诸葛先生！”有学员认出了阵中的身影。
两支剑阵在空中交错而过，没有多余的交流，却有着一种历经数日磨合的默契。
西凉城的高阶剑阵如同出鞘的宝刀，以更快的速度切入鹰群腹地；
元婴修士的灵力横扫四方，瞬间将鹰群切割成数段。
天南学塾的剑阵则如同灵活的游鱼，在外围游走；
清理漏网之鱼，同时掩护高阶剑阵的侧翼。
两支队伍一内一外，一刚一柔，配合得如行云流水。
“这是要赶尽杀绝？”李安明一边挥剑，一边忍不住咋舌。
陈明心中却是一动。他借着烛照天地的感知；
“看”到远方的云层中，那几道一直指挥鹰群的模糊身影正欲退走；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总攻，打了个措手不及。
“时机到了。”他低声自语。城主府显然是经过精密计算，才选择在此时发动反攻；
妖兽主力已疲，人族预备队养精蓄锐，正是一举击溃飞行妖兽的最佳时机。
但这同样是一场豪赌，放弃休整、倾尽所有追杀；
一旦被妖兽反噬，或是遭遇埋伏，必将万劫不复。
毕竟那些潜藏在幕后的妖兽首领，至今尚未露面。
“唳——！”
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嘶鸣从云层深处传来，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杀意。
一道黑影破开云层，速度快如鬼魅，直扑正在追杀鹰群的天南学塾剑阵；
那是一头体型比寻常嗜火鹰大上三倍的巨鹰；
羽毛呈墨黑色，喙爪闪烁着幽蓝的光泽，眼中燃烧着妖异的火焰。
“是黑炎鹰！”张千元脸色剧变，“结防御阵！”
学员们连忙变阵，青色光幕瞬间转为浑圆，如同一个巨大的蛋壳护住众人。
但黑炎鹰的速度实在太快，不等光幕完全成型，便已冲到近前，一爪抓在光幕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光幕竟被抓出一道裂纹；
无数细小的电光顺着裂纹蔓延，震得学员们气血翻涌，好几人口中直接喷出鲜血。
“孽畜，休要放肆！”
一声怒喝传来，余烈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剑阵前方；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刀。
刀光一闪，如同烈日当空，逼得黑炎鹰不得不后退闪避。
“仇老怪，你的对手是本座！”魏长风大笑道；
“休要对小辈们下手，否则，我方必全力追杀，让你有来无回！哈哈哈！”
云层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冷哼，一道灰影悄然浮现，气息与魏长风不相上下；
显然也是一位化神期妖修。“魏长风，别以为你真能翻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两道身影扶摇升上高空，瞬间战在一处；
灵力碰撞产生的冲击波，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涟漪。
“张学正，我们来掩护！”西凉城的高阶剑阵迅速调整；
分出一半人手缠住黑炎鹰等高阶妖兽，另一半则继续追杀残余的铁羽鹰。
有了高阶修士的掩护，学员们士气大振，青色剑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在鹰群中穿梭切割；
西凉城的高阶剑阵，此刻正是士气如虹。
他们稍作休整，便掉头冲向地面上的妖兽群。
这场屠杀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头妖兽倒在血泊中，城内外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此时，一众学子们，才返回到客栈经行彻底休整；
此战虽然极为惨烈，人族修士损失惨重，好在，天南学塾的学子们；
在精心的保护下，还是基本保持住了比较轻的伤亡；
虽然人人带伤，但致残率却保持在了百分之十以下，死亡率更是只有百分之三；
这已经极为难得了，代价却是，西凉城高阶修士伤亡率的直线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