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陈明心中暗叫不好,但还是强作镇定,连忙抱拳施礼道:“各位好汉;
小的只因家父身受重伤,命在顷刻,危在旦夕之间,实在是心急如焚,欲往山上寻找一味药材救命。
小的实不知好汉们在此,也绝非官府的探子;恳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放小的上山采药救命;
小的必定感激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各位好汉的大恩大德。”
说完,他连连抱拳鞠躬,态度诚恳至极,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为首的大汉却丝毫不为所动,啐了一口道:“呸,采什么药?你说不是探子就不是?说得轻巧!来人呐,绑起来,带回山寨交给大王发落。”
那大汉一脸的凶相,眼中满是怀疑之色。
另两人得了命令,如狼似虎般地扑了过来。
他们动作极为迅速,眨眼间便将陈明五花大绑起来,又拿了一块黑布,不由分说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陈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在推推搡搡中,被带着朝山寨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满是焦虑,父亲的安危时刻揪着他的心,而自己如今又陷入这般境地,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陈明感觉自己被带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眼前一亮,蒙眼的黑布被猛地扯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的光亮。
待看清周围的情形,只见大厅里坐了有十多个人;
这些人或精壮彪悍,或神色阴沉,却都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拿眼睛不住的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犹如实质,让陈明浑身不自在。
居中高坐的。是一个面相威猛的红脸大汉,头上也扎着红巾,此人身材魁梧,气势不凡,身上散发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红脸大汉见陈明除下蒙面布罩后,眼睛迅即扫视了整个聚义厅。
虽然陈明略微有些慌乱的样子,但却并不像寻常人一般,吓得心胆俱裂,彻底乱了方寸,而是勉力保持住了最后一点镇定。
尽管这份镇定也是十分勉强,似乎随时就会崩溃的样子;
但以他这般小小年纪,在如此阵仗下,还能有如此表现,当真也是难能可贵了。
红脸大汉默默地观察着陈明的一举一动,眼神犀利如鹰。
待到陈明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时,大汉突然一瞪眼,猛的发出一声大喝;
喝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小子,你是何方人士?到这里来做什么?快快如实道来。”
这一声大喝,震得大厅里的空气嗡嗡作响,陈明猝不及防,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身体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
身后的喽啰见状,立刻上前,粗暴地将他按倒在地上。
陈明耳边传来那声大喝的余音,仿佛还在不断回响:“如实道来,如实道来…。”
陈明长这么大,何曾见过如此大的嗓门?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耳朵里嗡嗡直响。
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从这突如其来的震慑中恢复过来。
待得惊魂甫定,他深知此刻不敢拖延,否则父亲的性命恐怕真的不保。
于是,他赶忙开口说道:“回大王的问话,小人乃是淮阴城人氏,唤作陈明;
只因家父身受重伤、命在顷刻,实在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才来此山上寻找一味草药救命。
小人并不敢冒犯大王虎威,还望大王明鉴呐。”
陈明说得急切,额头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大汉下首一个鼠须文士冷笑一声,先是谄媚地对大汉一笑,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神色;
“大王的‘狮吼神功’越发的精深了,这一嗓子,怕是能把老虎都吓得屁滚尿流。”
说完,又转过头来,对着陈明冷声喝道:“小子一派胡言?莫非欺我山寨无人?
我且问你,采药为何不走大路?还弄得浑身是伤?你必定是心怀鬼胎,专走那无人险地,才把自己弄到如此境地。
我再来问你,你既然是上山采药,那么,药锄何在?药篓何在?欲采何药?你倒是说个清楚。”
那鼠须文士言辞犀利,一连串的质问,如连珠炮般向陈明轰来。
陈明心头作难,心中顾虑重重,欲言又止。
他深知自己若说出实情,搭救之人的身份,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但不说的话,又难以取信眼前这些人。
他心中极为矛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鼠须文士极是眼尖,见状冷笑道:“这有什么难说的?我们这里都是不容于官府之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没见过?
何况,当真如你所言,你来这里当真是想采药搭救你父性命,若犹豫拖延下去,岂不是要坏了你老父的性命?你可别因小失大。”
陈明无奈,权衡之下,只好把被人陷害,谋夺家产,自己与老父亲被人救出之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搭救之人的情况。
他详细讲述了家中遭遇的变故,语气中满是悲愤与无奈。大厅里的人闻言之下,都不禁肃然动容。
大汉目光一扫,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立刻站起来道:“启禀大王,淮阴城陈大善人之事,近来传的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只是此人是不是陈公子?属下却是不知。单从年龄上来看,倒是差不了多少。”
鼠须文士此时心中已有定见,闻言道:“这个好办,听闻陈公子医道高明,来呀,把前几天受伤的周兄弟抬上来,让陈公子施救。
若是他能治好周兄弟,便信他几分;若是治不好,哼,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聚义厅外站立的小喽啰听到命令,如飞而去。
过了片刻,便抬进来一个浑身都是药草味道的中年汉子。陈明目视过去,得到首肯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子,细细察看了一番伤者的情况。
此人应是摔伤,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只是手法颇为粗糙。
陈明仔细检查后发现,伤者右脚脚踝处的骨头已经碎裂,这是受伤最重处,若不能得到很好的治疗,这个人显然会成为终身残废;
其它伤处却不算太过严重。而涂抹的药膏倒也算对症,只是效果极普通,恐怕难以让伤者完全康复。
陈明思索一番,心中已有了治疗之策。
他要来纸笔,挥笔写下所需用品后,交给站立在旁的小喽啰,便不再等待,撸起袖子,动手将周兄弟的浑身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
尤其是脚踝断骨处,更是清理得极为小心细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专注与谨慎。
他深知,这不仅关乎眼前伤者的未来,更关乎到自己,能否顺利上山采药救父亲……。
大厅里众人都静静地看着陈明的一举一动,气氛紧张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