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它赋予“代价天平”,是让你挑选该死的人?不,那是让你看清:真正的“代价”,从来不是从别人身上割取,而是从自己的执念里剥离。你连《埃达经》最基础的“牺牲观”都没读懂。】
【它不仅写神王与英雄的壮阔,更藏着凡人“于细微处守责任”的重量。就像“无名农夫”传说里一样。寒冬时,农夫发现迷路的旅人冻僵在雪地里,自家柴房只剩最后一块取暖的泥炭,他没犹豫,把泥炭让给旅人,自己裹着破毡子守在门外,直到天亮时冻僵了手指。你看,《埃达经》从不觉得“牺牲”要多悲壮,反而认为“把仅有的温暖让给别人”这种细碎的选择,才是最珍贵的守护。
【《西古尔德之歌》里,英雄西古尔德为帮养父复仇,明知巨龙法夫纳的巢穴藏着“触之即疯的诅咒”,仍独自举剑踏入黑暗——他带的不是“掠夺宝藏的贪婪”,而是“让部落不再受巨龙威胁”的决心,哪怕最后被背叛者刺中后背,临死前想的还是“要把宝藏分给部落的老弱”。】
【你总说“要救路兰”,可西古尔德从没想过“让部落里谁替自己去死”,只问“我能为部落扛下什么”;而你,却把“救路兰”变成了“让别人去死”的借口,这不是《埃达经》的“拯救”。是你把自己的执念,当成了伤害同伴的理由。】
【《哈瓦马尔》,那里面写着奥丁为求符文智慧,将自己用长矛刺穿,悬于世界树伊登之上九天九夜,不饮不食,甚至主动献祭自己的神性优越,才换得窥见宇宙奥秘的契机。他要的不是掌控他人的力量,而是承担守护九界的责任】
【不追求牺牲他人的悲壮,只践行托举同伴的本分。这才是《埃达经》要的牺牲,是对自我欲望的克制,是对群体责任的承担。】
【你手里的,从来不是“代价天平”,只是我为筛选真正继承者而造的镜子。它照出的,是你用“拯救”包装的自私,是你用“执念”掩盖的怯懦。《埃达经》里的每一个字符,都是对“牺牲”与“守护”的注解,可你从头到尾只把它当成“逆天改命的工具”,连翻开扉页的耐心都没有,更别说去读它,只关注它带给你力量,却不知道那是被我故意设置的陷进。】
【这就是我为什么挑选《埃达经》作为试炼的真正原因:它的智慧从不在“赋予力量”里,而在“筛选心性”。几乎没有人会去读它,因为大多数人都像你一样,只看见代价的残酷,却看不见牺牲的荣光;只想要掌控他人的权柄,却不愿承担淬炼自我的责任。】
【就是这样~~喵~~~】一个奶唧唧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系统忍了一秒:【你滚!】
小奶音哼了一声,乖乖的消失。
系统看着下方的众人,然后在沈清沅脑海中说:
【重生者。】
【你前世的观测,从起点就已错误。】
【宴追,从来不是《埃达经》的选择。】
沈清沅的瞳孔陡然瞪大,大脑一片空白。
前世,宴追……并没有被《埃达经》选择?
所以,前世,宴追只是翻了几页,然后就将《埃达经》放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自己不符合标准?
所以,她在图书馆里四处游走,是在践行《埃达经》里对自我欲望的克制?对群体责任的承担?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沈清沅想不了太多,她嘶吼的哭喊:“那你救救路兰,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命交换!”
系统没有说话,方文难过的道:“沈清沅,路兰……已经走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呀!!!
方文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和血。
她看了一眼路兰安静的遗容,然后转向张静和刘艳,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的坚定:
“我们继续。”
是的。
死亡已经发生。
悲伤和质问无法改变结果。
但试炼,还在继续。
方文提起她那盏始终未曾熄灭的提灯,微弱而坚定的光晕驱散了一小片黑暗,她迈开了脚步。
张静和刘艳互看一眼,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悲伤,紧紧跟上了她,林凡也跟了上去。
她们从跪坐在地、灵魂仿佛已被抽走的沈清沅身边走过,没有再看她一眼。
霍天麟的轮椅无声地转动,他也随着光的方向离去,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回荡在沈清沅的耳边:
“看,这就是凡人。有的在废墟里腐烂,有的……踩着废墟往前走。”
光线远去,黑暗重新吞噬了这片区域。
沈清沅独自跪在路兰冰冷的尸体旁,被彻底的、无边的寂静与绝望埋葬。
她拥有了第二次机会,却输掉了所有。
……
图书馆在后续的时间里,彻底化作了一座的绞肉场。
突如其来的狂暴加成,整个图书馆里的窃影都疯了。
提灯对它们的威慑力不断减弱,灯油的消耗速度快得惊人。方文她们和林凡每一步都踩在血泊和尸体的残片上。
霍天麟不知从哪里也找到了一盏提灯,他开始以一种惊人的效率不断地“答题”,动作冷静得近乎机械,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工作。
光晕在他周围稳定地亮着,成为这片死亡之地里少数稳固的灯塔。
沈清沅最终还是从路兰身边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身后那具冰冷的躯体,只是麻木地,冲向了最近传来的惨叫声处。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没有提灯,没有力量,她只是凭着本能,用身体去撞,用手去拉扯,将陷入绝境的人从窃影的利爪下推开,自己的手臂、后背不断添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救下了一个,两个……但往往在她转身去救下一个时,身后刚被救下的人又被新的阴影吞噬。
她的努力,去像用双手去堵住决堤的洪水,几乎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低沉的鸣响传遍整个图书馆。
所有的窃影都如潮水般退离,消失不见。
紧闭的图书馆大门,缓缓向外打开。
外界天光刺眼,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宁静。
幸存者们相互搀扶着,踉跄地走向门口。
沈清沅浑身是血,拄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拖把棍,艰难地走到门口,清点着人数。
霍天麟,方文,刘艳,张静,林凡以及站在方文身边不知名同学。
加上她自己。
七个。
只有七个。
她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那片曾经书架林立、如今已成修罗场的黑暗。
怎么会……只有七个?
前世,虽然惨烈,但最终活下来的人,远不止这个数!
她冲了回去,在尸体堆中疯狂地翻找,试图找到更多生还者,一个……哪怕多一个也好。
没有。
除了他们六个,再无活口。
“为什么……为什么……”她瘫坐在尸山血海中,眼神彻底涣散,“我救了……我明明救了更多的人……为什么……比上一次……还要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所有的努力,她忍着剜心之痛放弃路兰后去做的“正确”的事,非但没有带来更好的结果,反而导致了更残酷的结局。
【因为你不该把宴追支开。】
【她是猫,老鼠都怕猫。】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沈清沅脑子里炸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那就让你看看你前世的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