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宫的暖阁里,熏笼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百合香。淑妃斜倚在铺着貂毛垫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映得她脸上的红晕愈发娇艳。
“娘娘,凤仪宫那边派人来问了,说…… 贤妃已经去瑶光殿搜查了。” 贴身宫女碧月低声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
淑妃捻着步摇的流苏,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慌什么?王嬷嬷办事向来稳妥,那三匹云锦藏得严实,边角又做了旧,苏凝就算长了百张嘴也说不清。” 她放下步摇,端起桌上的玫瑰露喝了一口,“等会儿贤妃搜出赃物,苏凝被押入天牢,贤妃因失察被问责,这六宫之主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碧月还是有些不安:“可苏小主那么聪明,会不会……”
“聪明?” 淑妃冷笑一声,“再聪明也架不住铁证如山。那封匿名信写得那么细,画春的穿着、搬运的时辰都清清楚楚,她怎么抵赖?” 她想起昨夜刘管事偷偷送来的账册副本,上面确实有苏凝管理采买的记录,虽没什么破绽,却足够让人起疑,“再说,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苏凝被抓,就有人‘站出来’说曾见她与宫外商人来往,到时候‘偷盗贡品、私通外臣’的罪名一扣,她就是死路一条。”
碧月这才放下心,刚要再说些什么,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的高喊:“贤妃娘娘驾到 ——”
淑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里的玫瑰露差点洒出来:“怎么这么快?难道……”
她来不及细想,连忙起身迎出去。贤妃带着刘管事和侍卫,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凝跟在后面,神色平静,眼神却像淬了冰,看得淑妃心里发毛。
“妹妹这是在赏花?” 贤妃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风,目光扫过暖阁里的陈设,最后落在淑妃脸上,“倒是清闲。”
“姐姐说笑了,” 淑妃强作镇定,挤出笑容,“刚想去找姐姐说话,没想到姐姐就来了。快请坐,碧月,上茶。”
“不必了。” 贤妃挥了挥手,开门见山,“我问你,瑶光殿搜出的三匹云锦,是不是你放的?”
淑妃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故作惊讶:“云锦?什么云锦?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听不懂?” 贤妃冷笑一声,示意侍卫把锦盒打开,“这三匹云锦,是西域贡品,上月失窃,今日却从瑶光殿搜出。苏姐姐说,昨夜见王嬷嬷来你宫里,还说这云锦的边角是假霉斑,根本不是藏了许久的样子。”
淑妃的心沉了下去,却依旧嘴硬:“王嬷嬷?她不是在冷宫吗?怎么会来我宫里?苏凝这是血口喷人!她自己偷了贡品,想栽赃给我!”
“栽赃?” 苏凝上前一步,目光直视淑妃,“妹妹敢让我搜搜你的卧房吗?”
淑妃的眼神瞬间慌乱起来,下意识地往卧房的方向瞟了一眼 —— 床底的暗格里,不仅藏着更多的云锦仿品,还有她与王嬷嬷来往的信件,以及那封匿名信的底稿!
“凭什么搜我的卧房?” 淑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色厉内荏,“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主位,也敢来搜我的宫?”
“就凭我代掌凤印!” 贤妃厉声道,“淑妃,你若心里没鬼,为何不敢让搜?” 她对侍卫挥了挥手,“搜!给我仔细搜!”
侍卫们立刻冲进卧房,翻箱倒柜的声音此起彼伏。淑妃想拦,却被侍卫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撬开妆匣、翻开被褥,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几乎要跳出胸腔。
“找到了!” 一个侍卫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箱子上了锁,却被他一脚踹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 —— 除了几匹与瑶光殿搜出的同款云锦,还有几本账册,上面用朱笔标注着 “如何栽赃苏凝”“何时送匿名信”“让何人作伪证” 等字样,最显眼的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 “致淑妃妹妹”,落款是 “冷宫故人”,字迹与废后平日里的笔迹如出一辙。
“这是什么?” 贤妃拿起那封信,展开一看,脸色愈发难看。信里详细写了栽赃的计划,甚至连 “用艾草灰做假霉斑”“让刘管事偷账册” 等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
淑妃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不是我…… 不是我……”
刘管事捡起地上的账册,越看越心惊,尤其是看到 “刘管事协助偷取账册副本” 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才是被胁迫的!是淑妃用奴才家人的性命威胁奴才,奴才才……”
“你胡说!” 淑妃尖叫着,像疯了一样扑向刘管事,却被侍卫拦住,“是你自己贪财,帮我做事的!你这个叛徒!”
贤妃看着眼前的闹剧,气得浑身发抖。她转向苏凝,眼里充满了愧疚:“姐姐,是我…… 是我糊涂,差点错怪了你。”
“妹妹也是被蒙蔽了。” 苏凝扶起她,语气平静,“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冷宫那位。她不甘心失势,想借淑妃之手搅乱后宫,自己好渔翁得利。” 她看向瘫在地上的淑妃,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可惜,淑妃太蠢,当了别人的棋子还不自知。”
淑妃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苏凝的圈套。苏凝早就知道了她们的计划,却不动声色,故意让她们搜出 “赃物”,再引着贤妃来自己宫里,让所有证据都暴露在阳光下。
“苏凝…… 你好狠的心!” 淑妃看着苏凝,眼神怨毒。
“狠?” 苏凝笑了笑,“比起你们的栽赃陷害,我这不过是自保罢了。” 她转向贤妃,“妹妹,人证物证俱在,该如何处置,就看你的了。”
贤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对侍卫道:“把淑妃拿下!还有这些赃物和信件,都带回凤仪宫,交由陛下发落!”
侍卫们上前,架起瘫软的淑妃往外走。淑妃的哭喊声、咒骂声在殿里回荡,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刘管事也被押了下去,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凝,眼神复杂 —— 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主,心思竟如此缜密,手段竟如此利落,难怪能在后宫站稳脚跟。
暖阁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贤妃和苏凝。熏笼里的百合香依旧浓郁,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刺鼻。
“姐姐,” 贤妃握住苏凝的手,她的手很凉,却很稳,“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
“妹妹不必如此。” 苏凝抽回手,拿起桌上的一盏茶,轻轻吹了吹,“在这宫里,我们若不互相扶持,只会被别人一个个吃掉。”
贤妃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苏凝的布局,不仅是为了自证清白,更是为了向所有人宣告 —— 她不是好惹的。从今往后,后宫里再没人敢轻易算计她。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散落的云锦碎片上,金线在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这场精心策划的栽赃,最终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苏凝,只用了一个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的布局,就轻松化解了危机,还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
淑妃被押走的那一刻,冷宫的废后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王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却见她咳出的血染红了胸前的旧棉袍,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着淑妃的倒台,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