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官大人自然不在这座早已沦为靶子的府邸之内,早早便已通过府邸最深处的秘密通道,转移至了整座城市最安全、也是最后的核心堡垒——位于地底深处的「圣所」。
那里,是执政官平日里进行深度冥想的圣地。其防御等级,甚至远超地面上这座华而不实的府邸,足以抵御大部分常规的轨道打击。
他相信,只要自己能为执政官大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他完成那个足以扭转战局的、最后的仪式……
一股源于血脉深处的、属于“帝国骑士”的荣耀与忠诚,如同回光返照般,悍然压倒了那足以将灵魂都彻底冻结的恐惧!
“为了帝国的荣光!”
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充满了悲壮意味的咆哮,那双本已因绝望而变得黯淡的眼眸之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属于“殉道者”的、疯狂的火焰!他猛地抬起手中那支早已在冲击波中变得扭曲不堪的能量步枪,试图扣动那早已失灵的扳机!
林天鱼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位正上演着一出充满了自我感动、却又滑稽到了极致的独角戏的“英雄”,轻轻地,扣动了手中那把玩具滋水枪的扳机。
“噗——”
一股清亮的水柱,甚至都没有落在骑士长的身上。
而是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身旁,一名刚刚才从废墟之中挣扎着爬起、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与劫后余生之庆幸的、倒霉的亲卫队员身上。
那名队员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嘶嘶”声中,他那本还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身躯,连同那身象征着无上荣耀的银色甲胄,一同化作了一滩温热的、充满了化学恶臭的灰色凝胶。
骑士长那充满了悲壮与决绝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僵硬地、如同生了锈的机械般,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那摊还在微微冒着气泡的、充满了屈辱与荒诞的“同僚遗骸”,又缓缓地转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脸上依旧带着悲悯微笑的、如同魔神般的年轻人。
那刚刚才被“荣耀”与“忠诚”所点燃的、微弱的火焰,在一瞬间,被一盆名为“现实”的、冰冷刺骨的绝对零度之水,彻底浇灭。
“你看,”林天鱼的声音,如同情人梦呓般,轻柔而又冰冷,“所谓的‘荣光’,溶解之后,和那些被你们视为蝼蚁的‘罪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是能量步枪从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骑士长那本还挺得笔直的、象征着帝国军人最后尊严的脊梁,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骨髓般,软软地垮了下去。
“圣……圣所……”
他那经过电子合成处理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一丝无法被抑制的、源于灵魂彻底崩溃的颤音。
“执政官大人……在……在地下的圣所……他……他正在准备……最后的……”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无声的背叛,便已然从其体内被引爆。
那名骑士长那本已充满了绝望与颤音的声音,突兀地,戛然而止。他那双本应死死地盯着林天鱼的眼眸,猛地向下,落在了自己的胸口。那双瞳孔之中,瞬间被一种比死亡还要更加深沉、更加纯粹的、源于对“自己人”最极致的困惑与不解所彻底填满。
“嗡——”
「质溶器」那不祥的幽光,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的胸腔之内,悄然亮起。
“?”
林天鱼那张本还带着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悲悯的微笑,微微一僵。
这并非他下的手。
【虚无·敕令】那足以重写现实的权柄,此刻正如同最温顺的羔羊,静静地蛰伏在他的意识之海,未曾有半分异动。
骑士长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嘶吼,便在自己人那最精准、也最无情的“灭口”之下,无声地、彻底地,化作了一滩与他那些早已死去的同伴们别无二致的、温热的灰色凝胶。
林天鱼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看来,这群自诩高贵的帝国渣滓,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心狠手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资产拒绝”了。这是一种更加彻底,也更加冷酷的“信息封锁”。任何一个可能泄露核心机密的帝国成员,无论其职位有多高,忠诚度有多么无可挑剔,在执政官的眼中,都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被远程“格式化”的、一次性的U盘罢了。
林天鱼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眼前那群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被拔光了所有尖刺的刺猬般,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废墟之中的、幸存的“帝国精英”。
他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那份源于绝对力量碾压的、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戏谑感,如同被一阵来自现实的、冰冷的寒风吹过,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近乎于“上班族”在处理着一堆充满了bUG的、冗余代码时,最纯粹的厌烦。
“无聊。”
他随手发动了【概率扭曲】。
那群还在瑟瑟发抖的“帝国精英”,其存在的价值,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他们那本还充盈的生命力与精神力,如同被投入了虚空熔炉的、最优质的薪柴,在一瞬间便已燃烧殆尽,为那道充满了不确定性的、通往终点的空间迁跃,提供了最纯粹的、也是最后的燃料。
附着在林天鱼身上的那份微弱的“霉运”,也在这场充满了“效率”的献祭之中,被一笔勾销。
这一次,那份名为「厄运反噬」的代价,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轻微。林天鱼能清晰地感觉到,6点的“幸运”,正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悄然地改变着他与这个世界之间的“交互逻辑”。
他想要的结果,其发生的“基础概率”,已然被“天命”悄然地抬高了。
连续数次空间迷走之后,眼前的景象,再度切换。
不再是那充满了肃杀与威严的冰冷回廊,也不再是那充满了奢靡与庸俗的华丽居所。
这是一片广袤得有些过分的、充满了死寂与庄严的地下空间。穹顶之高,足以让最雄伟的教堂都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