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夜幕开始缓缓降临时,商队的管事,终于在路旁,找到了一块十分不错的露营地。
那是一片背靠着小山壁的、相对平坦开阔的草地,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流过,无论是取水还是防御,都非常方便。
其实按照正常的行程,他们应该在半个多小时前,就停下休息了。可惜一路上都没有找到这么合适的扎营地点。
林天鱼看着商队的伙计们,熟练地将三辆巨大的货运马车,围成一个品字形的防御阵地。然后,他们又从其中一辆马车上,取下了一口巨大的、足有一人环抱那么粗的黑铁大锅,架在了空地的中央。
看样子,晚上是要吃大锅饭了。
至于帐篷?
林天鱼扫视了一圈,发现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在这个世界,对于一支以效率和安全为第一要务的商队来说,携带笨重且搭建费时的帐篷,显然是一种奢侈。
他们不是出来享受户外生活的“驴友”。
如果真的遇上下雨天,他们的第一选择,是拿出巨大的防水油布,将珍贵的货物和马匹给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
而护卫和伙计们,则可以挤到马车的车厢下方,或者干脆就披着蓑衣,在雨中将就一晚。
这,就是长途旅行的现实。
看着商队的伙计们,将各种不知名的块茎植物、风干的肉块、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豆子的东西,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那口黑铁大锅里,然后加入了溪水,开始生火。
林天鱼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这锅充满了“朴素”与“豪放”风格的大锅饭,自己大抵是吃不了了。
他实在是对这种“一锅炖”的黑暗料理,提不起任何的食欲,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是拿着自己那把新缴获的砍刀,便独自一人,朝着营地旁边的树林走去,准备自己去打点猎物,改善一下伙食,而就在他刚刚离开营地的光亮范围,走进昏暗的树林时,一个轻巧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是塔莉丝。
林天鱼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继续往林子深处走,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寂静的林中穿行。
终于,在走出了一段距离,确认营地里的人,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之后,跟在后面的小猫娘,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这一整天,她都没怎么和林天鱼说过话。一方面,是因为在陌生的团队里,她下意识地保持着警惕和沉默。
但现在,看着林天鱼这奇怪的举动,她那旺盛的好奇心,终究还是压抑不住了。
“喂!你这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到林子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呀?”她快走几步,追上了林天鱼,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林天鱼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晃了晃手中那把粗犷的砍刀,理所当然地说道:“还能做什么?打点猎物,自己烤来吃。你总不会真的想去吃那锅大杂烩吧?”
“呃……那个,确实不太想。”塔莉丝诚实地回答道,她也对那锅看起来就黏糊糊的东西没什么食欲。
林天鱼一边在林中搜寻,一遍思忖着这个世界的情况。
说起来,这个世界也真是奇怪,除了像精灵、矮人、豺狼人、地精这些经典的奇幻物种之外,甚至还有眼前这只活生生的小猫娘,以及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不知真假的巨龙。
但大部分的普通动植物,却又和现实世界惊人地相仿。
比如,他现在脚下踩着的,就是很普通的蕨类植物,远处看到的,也是松树、橡树这些常见的树种。
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大抵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在设定普通物种时,没什么想象力,就直接照搬了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锁定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
一只灰色的、毛茸茸的、他并不认识具体品种,但看起来和兔子没什么两样的小动物,正在那里啃食着草根。
他立刻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塔莉丝,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他再次熟练地,从背包里取出了自己的制式步枪。
半蹲下来,他将枪托抵在肩上,透过瞄具,在距离那只“兔子”差不多有百米的位置,稳稳地锁定了它。
下一秒,【要害欺诈】!
“砰!”
枪声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只兔子,在听到枪响的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蹬起后腿,准备向着旁边的灌木丛逃窜。
它的反应速度极快。如果林天鱼瞄准的是它的脖子或者脑袋这种经典的要害位置,那么,在子弹飞过这百米距离的时间里,它绝对已经逃之夭夭了。
然而,林天鱼射出的那颗子弹,却仿佛预判了它所有的动作。
子弹几乎是擦着它身体的边缘飞过。
“吧唧”一声闷响。
那只兔子那小小的身体,在自己跳跃的惯性作用下,猛地向侧前方翻滚了一下,然后,便四肢抽搐了两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一击毙命。
林天鱼没有任何犹豫,起身走上前,将那只已经死透了的兔子,从草丛里捡了起来。
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兔子的尸体。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仔细地观察被【要害欺诈】击杀后的猎物的实际情况。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只兔子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足以致命的要害伤口。
唯一的伤痕,就是被子弹擦过时,在它身体的侧面,留下的一道浅浅的、划破了皮毛的血痕。
但它,确实已经死了。
真是……不讲道理的技能啊。
他将兔子随手丢给了跟上来的塔莉丝。
“喏,你应该会剥皮吧?”
“当然。”塔莉丝接过兔子,也没多废话。
她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专门用来处理猎物的、刀刃很薄的小匕首,然后,便熟练地,沿着兔子身上那道唯一的血痕,开始下刀。
她的动作,精准而又麻利。
她之所以选择沿着那道血痕下刀,也是有讲究的。
这样一来,当整张皮被剥下来的时候,那道唯一的、由子弹造成的瑕疵,就会被完美地隐藏在切割的边缘,从而得到一张近乎完整的、没有任何破损的皮毛。
很快,一张颇为完美的、灰色的兔皮,就被她完整地剥了下来。
她将兔皮在手中抖了抖,看着那光滑柔顺的毛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啧啧,这皮毛,一点多余的伤口都没有。拿到城里的皮货店去,至少能卖上半个银币。真是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