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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站的月台还残留着昨夜暴雨的潮气,煤烟味混着铁轨的锈味钻进鼻腔时,陈峰正靠在货箱的阴影里。老烟枪给的那件灰布短褂沾了泥,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掌心,像在提醒他这具28岁的身体正真切地扎根在1931年的沈阳。

“哐当——”

南下的列车喷着白汽进站,月台上瞬间涌来叫卖的小贩、挑着包袱的难民、穿着制服的关东军士兵。陈峰的目光掠过人群,停在三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身上——他们腰间鼓鼓囊囊,步频均匀,视线总在暗处扫动,绝不是普通客商。

三天前,他在小西门救下被日本浪人围堵的林晚秋时,这三个人就在街角的茶棚里。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腰后的三棱军刺——那是穿越时唯一跟着他的东西,现代军工的冷硬触感在掌心发烫。陈峰微微侧过身,让货箱挡住自己的脸,耳朵捕捉着周围的声响:小贩的吆喝、火车的汽笛、日军士兵用生硬中文呵斥路人……还有那三个汉子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正朝着他的方向过来。

“这位兄弟,借个火?”

为首的刀疤脸递过烟卷,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陈峰的手。陈峰注意到他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而且是毛瑟枪的握法。他慢悠悠地摸出火柴,划亮的瞬间,刀疤脸瞳孔微缩——陈峰左手食指第二节的茧子,是长期扣动狙击步枪扳机的证明。

“谢了。”刀疤脸接过火柴,火苗在他眼底跳动,“看兄弟面生得很,不是奉天本地人?”

“路过,做点小生意。”陈峰把火柴盒揣回兜里,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刻意模仿的山东口音。他注意到另外两人已经堵住了退路,手都按在腰间。

刀疤脸吸了口烟,烟雾吐在陈峰脸上:“巧了,我们也是做‘生意’的。听说前几天小西门那边,有个身手不错的朋友,坏了日本人的好事?”

陈峰的指尖在军刺柄上顿了顿。他在等——等老烟枪说的那个信号。按照约定,若这伙人是佐藤英机派来的便衣,街角的修鞋匠会敲响铜铃。

“叮铃——”

清脆的铃声刚落,刀疤脸突然拔刀。陈峰几乎在同时侧身,军刺从腰后滑出,三棱刃在阴影里闪了一下寒光。刀疤脸的刀刃擦着他的肩砍在货箱上,木屑飞溅的瞬间,陈峰的军刺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别动。”陈峰的声音冷得像冰,“佐藤英机派你们来的?”

刀疤脸脸色骤变。另外两人正要上前,街角突然冲来几个黄包车夫,手里攥着撬棍和麻绳,为首的正是老烟枪。他叼着烟袋锅,咳嗽着喊道:“哎呀,这不是张队长的人吗?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刀疤脸盯着陈峰的军刺,额角冒汗:“你认识佐藤课长?”

“何止认识。”陈峰收了军刺,三棱刃上没沾一点血,“回去告诉他,小西门的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旁人无关。”

老烟枪连忙打圆场,把刀疤脸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陈峰看着那伙人骂骂咧咧地离开,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走到老烟枪身边,低声问:“佐藤的动作这么快?”

“那鬼子精得像狐狸。”老烟枪往地上啐了口烟丝,“他的情报课眼线遍地,你那天在小西门露的那手格斗术,根本不是这个年代的路数——日本人最忌讳这个。”

陈峰望着列车远去的黑烟,眉头紧锁。他原以为救下林晚秋只是偶然,没想到已经引起了关东军情报科的注意。这个佐藤英机,比他记忆中历史记载的更敏锐。

“对了,”老烟枪拽了拽他的袖子,“林小姐托我给你带个东西,说是要紧物件。”

林府的花园里,林晚秋正坐在葡萄架下翻书。阳光透过叶隙洒在书页上,照着她特意用英文写的笔记——上面记着三天前从父亲书房偷看到的日军布防图细节。

“小姐,老爷叫您。”管家福伯的声音带着焦虑。

林晚秋把笔记夹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里,抚平裙摆站起身。她知道父亲找她是什么事——自从三天前她被日本浪人骚扰的事传开,林世昌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连商会的例会都没去。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的味道。林世昌背对着她,望着墙上的《盛京全图》,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不少。“晚秋,”他转过身,声音沙哑,“那天救你的人,是谁?”

“不认识,一个路人。”林晚秋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

“路人?”林世昌把一份报纸拍在桌上,头版赫然印着“日本浪人小西门遇袭,疑为抗日分子所为”的标题,“佐藤英机昨天派人来了,说要亲自登门‘道谢’,感谢我女儿引出了‘抗日分子’。”

林晚秋猛地抬头:“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林世昌苦笑,“现在奉天城里,日本人想抓谁就抓谁。我已经托人给佐藤送了礼,就说那天是误会,你只是跟朋友起了争执。”

“爹!”林晚秋攥紧了拳头,“那些是日本浪人!他们在大街上调戏中国姑娘,难道就该忍气吞声?”

“不忍怎么办?”林世昌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哥哥在南京读书,全家的生意都在奉天,你想让我们林家万劫不复吗?”

父女俩对视着,空气里满是火药味。林晚秋看着父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北市场看皮影戏,说“咱们中国人,骨头要硬,但身段得软,不然怎么在乱世里活下去”。可现在,这身段软得像没有骨头。“我知道了。”她转身要走,却被林世昌叫住。“那个年轻人,”他迟疑着问,“是不是穿一件灰布短褂,左手食指有茧子?”

林晚秋的心跳漏了一拍:“爹,您……”

“我在商会见过他。”林世昌的目光落在报纸上,“有人说,他前几天混进日军演习场,还跟7旅的人接触过。”

林晚秋猛地想起陈峰那天说的话——“两个月后,这座城会被炮弹炸平”。她咬了咬唇,突然从书里抽出那张英文笔记,放在桌上:“爹,这是我昨天从您抽屉里看到的。您跟日本人做生意,我管不着,但这个……您留着会惹祸。”

林世昌看着笔记上的日军布防标记,脸色煞白。他突然抓起笔记要撕,却被林晚秋按住。“爹,给我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不想惹祸,我来处理。”

北大营的操场上,赵山河正对着沙袋发泄怒火。拳套上的血渍混着汗水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那是昨天被营长打出来的伤。

“他娘的!”他一拳砸在沙袋上,震得架子咯吱作响,“小日本都把演习场修到营门口了,上头还说‘不许冲突’,这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赵连长好气魄。”

陈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山河猛地回头,看到他穿着一身东北军士兵的灰布军装,正靠在单杠上。“你怎么混进来的?”他又惊又喜,连忙让周围的士兵散开。

“老烟枪给的通行证,说是‘7旅新兵补充员’。”陈峰扔给他一个纸包,“你要的东西。”

赵山河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发改装过的步枪子弹——弹头被打磨过,弹壳上钻了小孔。“这是……”

“达姆弹的简易改法。”陈峰走到沙袋旁,一拳打在侧面,沙袋纹丝不动,“击中目标后会炸开,杀伤力比普通子弹强三倍。你们的汉阳造用不了正规达姆弹,只能这么改。”

赵山河摸着子弹,眼睛发亮:“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他突然压低声音,“那天你说的‘九一八计划’,我跟营长提了,他说你是造谣,还把我关了禁闭。”

“意料之中。”陈峰看着操场上操练的士兵,他们的步枪大多是清末的老套筒,刺刀锈得发亮,“张学良在北平养病,荣臻参谋长信奉‘委曲求全’,下面的人谁敢出头?”

赵山河一拳砸在单杠上:“那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小日本打进来?”

“不是看着。”陈峰从口袋里掏出林晚秋给的布防图笔记,翻译成中文写在纸上,“日军的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现在驻扎在柳条湖附近,配备了山炮。9月18号晚上,他们会在那里炸铁路,嫁祸给你们。”

赵山河看着纸上的标记,手开始发抖:“你怎么确定是18号?”“我就是知道。”陈峰的声音很沉,“到时候,他们会谎称‘北大营士兵袭击日军’,用重炮轰营区。你们的营房是砖木结构,根本挡不住炮弹。”

赵山河突然想起三年前他爹在山林队时,被日军用迫击炮炸死的场景。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不能让弟兄们白白送死。”

“想救他们,就得听我的。”陈峰指着布防图,“18号晚上,你带一个排的人,假装巡逻,把队伍拉到营区东侧的小树林里。那里有个废弃的弹药库,墙壁是钢筋混凝土的,能扛住炮击。”

“那要是……没打起来呢?”赵山河还有犹豫。

“没打起来,最多算你违抗命令,关几天禁闭。”陈峰盯着他的眼睛,“打起来了,你能保住一个排的人。赵连长,这买卖划算。”

赵山河沉默了半晌,突然把布防图塞进怀里,对着陈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我信你。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赵山河这条命,以后就跟你混了。”

陈峰看着他转身集合队伍的背影,心里却没底。他知道历史的惯性有多可怕,就像此刻天边压过来的乌云,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会下多大。

佐藤英机的办公室在奉天特务机关楼上,窗外能看到南满铁路的铁轨像蛇一样蜿蜒。他放下手里的报告,刀疤脸的字迹歪歪扭扭:“目标男性,28岁左右,精通格斗与枪械,疑似军方背景,与林世昌之女有接触……”

“林世昌。”佐藤拿起桌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林晚秋穿着学生制服,眼神清澈。他用手指敲着照片,“把他女儿请过来坐坐。”

“课长,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旁边的副官问。

“蛇已经醒了。”佐藤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只是想看看,这条蛇到底长着几颗牙。”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线装的《孙子兵法》,扉页上写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峰就像一颗突然投入棋盘的棋子,打乱了他的布局——这个男人的战术风格、对日军动向的了解,都超出了普通抗日分子的范畴。

“对了,”佐藤突然想起什么,“让张海鹏的人盯紧北大营的赵山河,听说他最近跟那个陈峰走得很近。”

副官领命而去。佐藤站在窗前,看着夕阳把铁轨染成金色。他想起十年前在东京大学读汉学时,教授说“中国就像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醒来,无人能挡”。可现在看来,这头狮子还在打盹,只有几只不安分的小兽,在试图唤醒它。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叫醒它。”佐藤拿起电话,“给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打电话,让他们提前做好‘演习’准备。”

电话那头传来士兵的应答声。佐藤挂了电话,目光落在日历上——9月15日,离他精心准备的“惊喜”,还有三天。

老烟枪的杂货铺里,煤油灯的光照着陈峰手里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距离九一八事变,还有72小时。

“佐藤把林小姐请去特务机关了。”老烟枪往烟袋锅里装着烟叶,手有些抖,“刚才福伯来报信,说日本人用林先生的生意威胁,林小姐只能去了。”

陈峰猛地站起来,军刺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地址。”

“你不能去!”老烟枪拉住他,“那是龙潭虎穴,特务机关周围全是便衣,进去就出不来!”

陈峰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是老烟枪从未见过的狠厉:“她是因为给我送布防图才被盯上的,我不能让她出事。”

“你去了也没用!”老烟枪急得直咳嗽,“佐藤就是想引你出来!他算准了你会去救那个丫头!”

陈峰的手停在门把上。他知道老烟枪说得对,佐藤是在用林晚秋当诱饵,就像猎人设下的陷阱,等着他一头栽进去。可他脑海里总浮现出小西门那天,林晚秋被日本浪人围住时,眼里却没有恐惧的样子。

“我有办法。”陈峰转身从墙角拿起一把铁锹,“你帮我准备一件日军制服,还有一桶煤油。”

老烟枪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木箱:“这是前清毅军的制服,跟现在的日军制服有点像,你凑合用。

陈峰换上制服,把煤油桶绑在背上,军刺藏在裤腿里。他最后看了一眼怀表,指针正指向12点15分。

“等我消息。”

他推开门,夜色像墨一样涌过来,吞没了他的身影。老烟枪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巷口,突然对着夜空磕了三个头——他想起甲午年在威海卫,看着日军登陆时,自己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老天爷,保佑这娃吧。”

特务机关的会客室里,林晚秋坐在沙发上,指尖冰凉。佐藤英机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倒着咖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却驱不散她心里的寒意。

“林小姐在教会学校读书,应该很熟悉《圣经》吧?”佐藤微笑着说,“里面说,‘凡动刀的,必死在刀下’。你觉得,那个救你的年轻人,能躲多久?”

林晚秋握紧了咖啡杯:“佐藤先生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想请你帮个忙。”佐藤把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上面是陈峰在奉天站的侧影,“告诉他,9月18号晚上,北大营会有‘好戏’上演。如果他想救人,就来柳条湖。”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佐藤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这个人不仅知道陈峰的存在,还知道他想阻止九一八事变。

“我不认识他。”她站起身,“佐藤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该回家了。”

“别急着走。”佐藤的笑容突然变得阴冷,“你父亲的粮栈里,藏着不少给抗日分子的粮食吧?如果我现在打电话给宪兵队……”

“你敢!”林晚秋的声音发颤。

佐藤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伪满洲国经济部的委任状,给你父亲的。只要他配合我们,以后林家就是奉天第一富商。”

林晚秋看着那个信封,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写“商”字,说“商字头上有个点,那是良心,没了良心,就成不了大商”。可现在,有人想用一张委任状,买走林家的良心。

“我会带话给他。”她拿起信封,转身就走,“但他来不来,我不知道。”

佐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电话:“通知第二大队,18号晚上的计划不变。另外,给我准备一份陈峰的详细资料,包括他的指纹、笔迹……我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

窗外,月光穿过云层,照在特务机关的屋顶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林晚秋走出大门时,看到街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日军制服的身影正看着她,帽檐压得很低,但她认出了那双眼睛——是陈峰。

他冲她比了个手势,指向西方,那是北大营的方向。林晚秋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乱世的暗夜里,悄悄扎下了根。

9月16日凌晨,陈峰回到老烟枪的杂货铺,身上带着煤油和硝烟的味道。他把一个布袋扔在桌上,里面是五枚日军手雷——从特务机关后院的仓库里顺来的。

“林小姐没事吧?”老烟枪连忙给他倒了碗水。

“佐藤给的”

水珠顺着陈峰湿透的军帽檐滴落,砸在杂货铺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煤油和硝烟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雨夜的潮气,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小姐没事,”陈峰的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微喘,却异常清晰,“佐藤让她传话,说18号晚上柳条湖有‘好戏’,让我去‘救人’。”

老烟枪刚因林晚秋安全而稍松的眉头瞬间又拧成了疙瘩,烟袋锅在手里攥得死紧:“陷阱!赤裸裸的陷阱!他想把你和可能去柳条湖的7旅兄弟一锅端了!”

“我知道。”陈峰脱下那身沾满煤油、湿漉漉的前清旧军服,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的灰布短褂。他从布袋里拿出那五枚沉甸甸的日军手雷,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沉淀。“佐藤算准了我会去,也算准了赵山河他们可能会被调虎离山。他不仅想除掉我这个变数,还想在动手前把北大营有反抗意图的力量引出来,一并剪除。”

他拿起一枚手雷,指腹摩挲着那冰冷的铸铁外壳,眼神锐利如刀:“时间不多了。老烟枪,天亮之前,我要见赵山河。”

老烟枪看着陈峰眼中那股不顾一切的决绝,知道劝不住,只能重重叹了口气:“北大营现在风声鹤唳,日本人盯得紧。我想办法,你歇口气。”

陈峰哪里歇得住。他走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雨势渐小,但乌云依旧厚重地压在奉天城上空,如同巨大的棺盖。远处,南满铁路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一条蛰伏的毒蛇。佐藤那张阴鸷带笑的脸,林晚秋走出特务机关时那强作镇定却难掩苍白的容颜,赵山河对着沙袋挥拳时眼中喷薄的怒火……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翻腾、碰撞。

历史的车轮正以无可阻挡的势头碾向那个注定的深渊——1931年9月18日,柳条湖。他这只意外闯入时空的蝴蝶,翅膀扇动的风,真的能改变山呼海啸般的灾难吗?还是仅仅加速了自己的毁灭,甚至牵连更多无辜?

“哐当…哐当…” 铁轨传来微弱的震动,一辆夜行的火车正碾过冰冷的钢轨,声音沉闷而压抑,如同丧钟的序曲。

***

拂晓时分,北大营东侧那片稀疏的小树林里,湿漉漉的雾气弥漫。陈峰借着树木的掩护,终于见到了如约前来的赵山河。赵山河只带了两个最心腹的排副,三人都穿着便装,神情紧张而焦灼。

“陈兄弟!情况有变!”赵山河一把抓住陈峰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惊惶,“佐藤那狗日的!他可能提前动手了!”

陈峰心头猛地一沉:“怎么回事?”

“昨晚后半夜,”赵山河急促地说,“我按你交代的,派了机灵的小六子去柳条湖附近摸情况。他刚回来报信,说看见有日本工兵在铁轨路基底下鬼鬼祟祟埋东西!不是演习用的空包弹,看那分量和引线,像是真家伙!还有,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的山炮阵地,今天凌晨突然增加了岗哨,炮衣都掀了!”

提前动手!陈峰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历史的细节在他脑中轰然炸开——不对!记忆中,爆炸发生在9月18日夜10点20分!佐藤怎么会提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节奏,让他嗅到了危险,所以决定提前引爆这个火药桶?

“现在营里什么情况?”陈峰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冷得像冰。

“营长还是那副龟孙样!”一个排副忍不住骂道,“说日本人演习是常事,让我们少管闲事,安心待在营房!赵连长把情况报上去,反被训斥扰乱军心!”

“弟兄们呢?”陈峰追问。

“人心惶惶!”赵山河眼睛赤红,“不少兄弟都感觉不对劲了,可上头的命令压着……陈兄弟,你说埋炸药,是不是就是今晚?不,可能就是今天白天?!”

陈峰的大脑飞速运转。佐藤让林晚秋传话18号柳条湖,是障眼法!他真正的杀招,很可能就在今天!他要用一场提前的、更猛烈的爆炸,彻底撕破脸皮,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北大营毫无防备,一旦炮火覆盖……

“赵连长!”陈峰猛地抓住赵山河的肩膀,目光如电,“计划必须提前!现在!马上!用尽一切办法,把你信得过的兄弟,以‘野外拉练’‘紧急集合’任何你能想到的名义,立刻!马上!拉到东侧这个废弃弹药库!就说……就说接到密报,有土匪可能要袭击仓库!快!没时间了!”

赵山河看着陈峰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急迫和不容置疑,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烧尽。他猛地一跺脚:“干了!妈的,豁出去了!我这就去!老王,老李,跟我走!”

三人转身就要冲回营区。

“等等!”陈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赵山河,里面正是那五枚冰冷的手雷,“拿着!以防万一!记住,保住人!保住了人,才有以后!”

赵山河攥紧布包,重重点头,带着两个排副像猎豹一样消失在晨雾弥漫的树林深处。

陈峰站在原地,听着他们远去的急促脚步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抬头望向柳条湖的方向,灰蒙蒙的天际线如同一道狰狞的伤疤。爆炸会提前多久?一小时?两小时?赵山河能在日军炮火覆盖前,把多少人带进那个安全的堡垒?

他下意识地摸向腰后,三棱军刺那熟悉的冷硬触感传来,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心。他感觉自己像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脚下的土地已经开始发烫、龟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树林另一侧传来。陈峰瞬间警觉,军刺无声滑入掌心,身体隐入一棵粗大的树干后。

来人不是士兵,也不是老烟枪。一个穿着林家仆人衣服、满脸惊恐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跑近,是福伯的小儿子阿福!

“陈…陈先生!”阿福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惨白如纸,“小姐…小姐让我把这个…务必交到你手上!”他颤抖着递出一个被雨水打湿、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墨迹。

陈峰一把抓过纸条,迅速展开。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行娟秀却略显凌乱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像是某种密码:

> **JER 31:16**

陈峰瞳孔骤缩。这是……《圣经》的章节索引?林晚秋在教会学校读书,这是她传递信息的方式!JER是《耶利米书》,31章16节……他拼命回忆着那些曾经在资料上看过的经文片段,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

他猛地抬头看向阿福:“小姐呢?她怎么样?”

阿福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姐…小姐被老爷关起来了!老爷说…说日本人刚才又派人来了,态度强硬得很,要小姐去‘协助调查’一整天!老爷怕出事,把小姐锁在阁楼里了!这纸条…是小姐从窗户缝里扔给我的,让我无论如何找到您…”

佐藤果然没放过林晚秋!所谓“协助调查一整天”,恐怕就是为了在行动期间彻底控制住这个唯一的变数!陈峰的心沉到了谷底。纸条上的密码是她冒死传递的最后信息,一定至关重要!

JER 31:16……到底是什么?警告?情报?还是……求救?

他死死攥着那张湿透的纸条,指节发白。北大营危在旦夕,赵山河正在生死时速地转移兄弟,而林晚秋身陷囹圄,用生命传递的密码尚未解开。三股致命的危机如同绞索,同时勒紧!

“嗤啦——”

陈峰划燃一根火柴,微弱跳动的火苗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映着纸条上那行神秘莫测的字符。他必须立刻解除它!每一秒,都可能是决定生死的瞬间。

火焰舔舐着纸条的边缘,迅速蔓延。在纸张彻底化为灰烬的前一刻,陈峰死死盯着那串字符,一个模糊的、令人心悸的对应经文片段,终于在他混乱的记忆深处闪现——

> **耶和华如此说:“你禁止声音不要哀哭,禁止眼目不要流泪,因你所做之工必有赏赐;他们必从敌国归回。”这是耶和华说的。**

> **(耶利米书 31:16)**

“必有赏赐”……“从敌国归回”……这像是一句安慰,但在此刻,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不祥的宿命感。林晚秋想告诉他什么?是暗示行动会成功,大家终将归来?还是……在绝望中寻求一丝渺茫的慰藉?

或者……这根本就不是经文本身的意思?而是指向别处?比如……页码?坐标?

“陈先生!现在怎么办?”阿福焦急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怎么办?陈峰看着手中最后一缕纸灰飘落,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挣扎。北大营?林家阁楼?还是……柳条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而奉天城死寂的上空,第一缕惨淡的晨光,正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乌云,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与此同时,奉天特务机关内。

佐藤英机端坐在办公桌后,指间夹着一份刚刚送达的、薄薄的档案袋。档案袋的封口印着绝密的红色印章。他慢条斯理地拆开封口,抽出一张纸。纸上贴着几张模糊的照片,下方是几行打印的日文报告,最显眼的位置,是几枚清晰的指纹拓印和分析结果。

佐藤的目光扫过报告,嘴角那抹惯常的、猫捉老鼠般的玩味笑容,第一次彻底僵住,随即被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惊悚的困惑所取代。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副官,声音因为极度的意外而显得有些失真:

“你确定……这份报告没有错误?数据库里……查无此人?这怎么可能?!”

副官被他眼中罕见的震动吓得一哆嗦,慌忙躬身:“课长!指纹比对进行了三次!帝国本土、朝鲜、台湾、关东州,所有在册的军人、侨民、嫌疑分子档案库……甚至包括部分支那军政要员的指纹记录……都查遍了!没有……没有任何匹配记录!这个人……这个人就像……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佐藤死死盯着报告上那几枚孤零零的指纹,又抬眼望向窗外,北大营和柳条湖的方向。晨光中,那几枚指纹仿佛化作了巨大的问号,带着冰冷的、来自未知深渊的寒意,狠狠钉入了他的心脏。

这个陈峰……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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