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堪称饕餮的午饭后,客厅里弥漫着食物残留的香气和浓浓的满足感。雨水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猫,依偎在哥哥何雨柱怀里,小手指头还在无意识地捻着哥哥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吃饱后的惬意与慵懒。娄晓娥也好不到哪去,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沙发上,一手揉着吃得微微鼓起的小腹,一手摸摸旁边同样撑得不想动的雨水的小脸蛋,两人同步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惹得娄振华和谭雅丽忍俊不禁。
“两个小馋猫,这下可吃饱了。”谭雅丽笑着摇头,走过去温柔地从何雨柱怀里接过雨水。小家伙吃饱了格外乖顺,软乎乎地靠在干娘怀里。
“妈妈,我都不想动啦……”娄晓娥拖着长音撒娇。
“吃饱了玩会再好睡个午觉。”谭雅丽看看墙上的挂钟,又看看怀里已经开始揉眼睛的雨水,“雨水也困了,走,都跟我去晓娥房间歇会儿。”
她抱着雨水起身,雨水的小脑袋枕在她肩上,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娄晓娥虽然嘴上说着不想动,但身体还是诚实地跟着站了起来,她走到何雨柱身边,小声说:“柱子哥,饭太好吃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撑成这样……”小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红晕,但更多的是纯粹的快乐。
何雨柱笑着拍拍她的头:“好吃就行,快去睡会儿。睡醒了晚上还有好吃的。”
“嗯!”娄晓娥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晚饭充满了期待。她跟在抱着雨水的谭雅丽后面,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消失在通往卧室的走廊里。
客厅里只剩下娄振华和何雨柱。空气中那股诱人的饭菜香似乎也随着她们的离开而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午后特有的宁静。
娄振华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柱子,我们里面说话?”
“好,娄伯伯。”何雨柱点点头,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隔开了外面的阳光与孩童的细语,形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红木书桌、满壁的书架、以及空气中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纸张的味道,营造出一种凝重的氛围。
娄振华示意何雨柱坐下,自己则踱步到书桌后,沉吟了片刻,才开口:“柱子,你刚才说……明天早上就要出发?”
“是的,娄伯伯。”何雨柱坐得笔直,目光直视着娄振华,“我想出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他没有明说具体看什么,但娄振华心中了然,这孩子要去的地方和接触的人,绝非寻常。
“唉,”娄振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眉宇间已褪去不少稚气,甚至隐隐透着锋锐的少年,心中滋味复杂,“柱子啊,你这份胆识……伯伯是真佩服,但也真替你担心。外边……不太平啊。特别是你要接触的那条线,鱼龙混杂,都是些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利益当头,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样。”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厚厚的通讯录和一叠便签纸,拿起一支派克金笔。略微思索后,他在便签纸上流畅地写下了几个地址和人名,字迹遒劲有力。写完,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纸条递给何雨柱。
“这几个地方,是我早年做生意时接触过的几家,还算有点信誉,主事人也认得我这张老脸。地址和人我都写清楚了,你看看哪个更便利些。带上这个,万一路上遇到盘查或者到了地方需要引介,也能省去不少口舌麻烦。”娄振华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何雨柱郑重地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信息,小心地折叠好放入贴身的衣袋:“谢谢娄伯伯,这太有用了。”
收好纸条,何雨柱顿了顿,语气自然地转入下一个话题:“娄伯伯,还想麻烦您一件事。我想跟您换点现金,出门在外,还是这东西最方便。”
娄振华对此并不意外:“应该的。出门在外,钱是胆。”他走到书桌旁一个嵌在墙里的隐蔽位置,熟练地拨动密码旋钮,打开了沉重的保险柜门。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摞摞新旧不一的钞票,主要以大额旧币为主(按第二人民币)。他清点了一下,将里面所有的现金都取了出来,放到何雨柱面前的书桌上。
“家里现在能随时动用的现金就这些了,我点过,大概五万八千多块。你先拿着用,不够的话,回头我再想办法。”娄振华把钞票推过去。
何雨柱看着那厚厚几摞钱,没有立刻收下。他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思考什么。书房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突然,娄振华只觉得眼前一花!
仿佛空间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了一道缝隙,又像是魔术师最不可思议的表演——没有任何预兆,就在那张厚重的红木书桌中央,伴随着极其轻微的空气嗡鸣,瞬间出现了一堆金光灿灿、沉甸甸的东西!
它们棱角分明,码放整齐,在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散发出厚重、纯粹、令人窒息的金色光芒,将整个书桌乃至书房都映上了一层金辉。
整整一百根“大黄鱼”(十两市斤金条)!每一根都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长,两指并宽,沉甸甸地压在桌面上,甚至让厚实的红木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细微吱呀声。
“噗通!”娄振华手中的钢笔脱手掉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半步,撞在身后的书架边缘才勉强站稳。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堆凭空出现的黄金,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一生对物质世界的认知!这……这绝不是凡人手段!柱子他……他到底是什人?!巨大的冲击让这位见惯风浪的商界巨贾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何雨柱似乎对娄振华的反应早有预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水,仿佛桌上堆的不是足以买下半座城的黄金,而只是一堆普通的石头:“娄伯伯,这些您收好,作为应急之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娄振华,语气变得低沉而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件事,请您务必放在心上。您名下那些……过于惹眼、树大招风的产业、契约、股权证明……只要方便处理的,就尽快出手处理掉吧。这样既能回笼一部分资金,更重要的是……”他微微加重了语气,“绝不能把它们白白便宜了将来可能要咬我们一口的人!”
看到娄振华依旧沉浸在黄金带来的巨大惊恐中,何雨柱向前倾了倾身体,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敲在娄振华的心脏上:
“等我这次回来,我会想办法去上面走走关系,这些都不定,”
“如果路走得通,自然最好。”
“如果走不通……”何雨柱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深邃,甚至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娄伯伯,我们就得另寻出路,自救!”
“我绝不允许我的家人——雨水,晓娥,还有您和谭姨,受到伤害的。”他微微停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娄振华的脑海中:
“以我现在的实力,有足够的资格和他们谈条件。”
“如果娄伯伯您实在割舍不下故土,不愿离开……”何雨柱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我只能用些手段了……碍事的人,换一批。”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娄振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一片冰凉!他猛地捂住胸口,急促地喘着气,脸色由白转青,额头上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换一批?!柱子他……他口中的“换一批”是什么意思?!那血腥、冷酷、几乎等同于颠覆和清洗的含义,让娄振华这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者,第一次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他仿佛看到尸山血海,看到滔天巨浪即将吞噬一切!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桌上的茶杯,手指却在剧烈颤抖,茶水泼洒出来都毫无所觉。巨大的恐惧和抉择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只能死死抓住桌沿,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娄振华粗重压抑、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香烟在他指间兀自燃烧,长长的烟灰无力地跌落在地毯上,留下一小片灰烬。
何雨柱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娄振华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濒临崩溃的样子。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何雨柱才再次开口,声音缓和了一些,却带着更加沉重和清醒的力量:
“娄伯伯,树大招风。”他指了指窗外繁茂的梧桐树,“那些注定保不住的枝叶,趁现在还有时间,该修剪就修剪掉吧。壮士断腕,总好过……被人连根拔起,伤及我们想要守护的主干和根基。”
他看着娄振华惊惧未消的眼睛,那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我也有我的牵挂。雨水、晓娥……她们需要一片干净的天空。只要我在,就能为她们,为您和谭姨,遮风挡雨。”
“我们,不欠任何人。”何雨柱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凛冽,“付出毕生心血打拼来的基业,若只因时移世易便化为乌有,甚至成为枷锁和罪证,那未免太不值当。”
他的声音最终沉淀下来,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与绝对的力量感:
“这世上,终究是……拥有力量的人,才握有最终的话语权!”
娄振华死死地盯着何雨柱,书房里烟雾缭绕,他的脸色在烟雾后面变幻不定。何雨柱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一次次撞击着他固有的认知和侥幸心理。恐惧、不舍、挣扎……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浑浊的眼眸中翻腾、碰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香烟燃尽,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猛地一哆嗦,回过神来。他狠狠地将烟蒂摁灭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仿佛也摁灭了自己最后一丝犹豫和幻想。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何雨柱。这一次,他眼中那些混乱的情绪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还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他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柱子……”
“我懂了。”
他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腰背,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深深地看着何雨柱,仿佛要将这个少年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放手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