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外围的荒坡后,斩邪司的队伍正借着暮色隐蔽休整。
青色帐篷半掩在灌木丛中,篝火早已熄灭,仅留几支荧光草照明 —— 这是青丘狐族特供的夜视草,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看清近处事物。
士兵们蜷缩在帐篷旁,武器贴身放置,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不远处的叛军眼线。
沈砚蹲在一块巨石后,手中的睢阳地形图铺在石面上,指尖借着荧光草的微光,反复摩挲着标注 “敌营方向” 的区域。
此前在古战场击溃阴兵、俘获巫师后,三堂大军已缩减至三千余兵力,战堂折损过半,器堂与术堂虽为主力,却也经不起正面损耗。
此次驰援睢阳,若被崔乾佑察觉动向,不仅救不了城中百姓,还会让斩邪司陷入重围。
“沈大人,睢阳城外三里就是叛军哨卡,咱们若走官道,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被发现。” 秦烈凑到沈砚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而且城内情况不明,崔乾佑的五万大军布防在哪、尸兵藏在何处,咱们一概不知,贸然靠近就是自投罗网。”
唐代军队作战极重 “隐秘侦查、突袭制敌”,尤其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时,暴露行踪等同于全军覆没。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身旁待命的石夯与护林甲,心中已有决断:“石首领,你族猿怪擅长挖洞遁地,且对煞气敏感,可率族人从地下潜行,避开叛军哨卡,探查敌营各处煞气浓度 —— 重点查粮仓与攻城器械的位置;护林甲,你随我沿荒坡绕至敌营后方,用你的煞气感知力辅助侦查,切记不可暴露身形。”
石夯拍了拍胸脯,粗声应道(声音已刻意压低):“沈大人放心!俺们猿怪挖洞时连土块都不会多翻,保证悄无声息摸清敌营底细!”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玄真道长给的纯阳散,分给身后二十名猿怪,“都把这玩意儿揣好,沾了煞气就撒,别给沈大人添麻烦!”
护林甲小爪子扒拉着沈砚衣服,“嘶嘶” 叫了两声。
沈砚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又对玄真道长叮嘱:“道长,您率术堂修士留在原地,用幻术笼罩休整点,若有叛军靠近,就用迷障困住他们,切勿硬拼;秦老将军,您带战堂士兵整理装备,熄掉所有光源,等我们侦查归来,立刻制定夜袭计划。”
“沈大人放心!” 玄真道长与秦烈齐声应道。
玄真道长当即率修士结印,淡绿色的幻术迷雾悄然笼罩营地,从外围看,这里与普通荒坡别无二致。
石夯带着猿怪们趴在地上,指尖扣住泥土,很快就挖出一个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地洞,身影瞬间消失在地下。
沈砚则将镇魂尺别在腰间,换上轻便的夜行衣,护林甲蹲在他肩头,小脑袋警惕地扫视四周,两人借着荒坡的灌木丛,朝着敌营后方潜行而去。
夜色渐深,沈砚与护林甲已靠近敌营外围。
叛军的营帐灯火通明,巡逻士兵手持火把来回走动,火光映在他们的铠甲上,泛着冷光。
沈砚趴在一处土坡后,护林甲突然对着东南角 “嘶嘶” 轻叫,小爪子指向那边 —— 那里堆着数十架黑漆漆的器械,形似梯子,周围还站着十名黑袍巫师,正围着器械低声吟唱。
“是尸兵攻城梯!” 沈砚心中一凛,刚要仔细观察,护林甲突然叼住他的衣袖,朝着西侧方向拽了拽。
沈砚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西侧有一片独立的营帐,帐篷外只有少量士兵巡逻,且没有煞气溢出 —— 显然是粮仓所在地。
就在这时,地下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石夯从沈砚身旁的地洞钻出来,身上沾着泥土,却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肉干,献宝似的递给沈砚(声音压到最低):“沈大人!西侧那片营帐就是粮仓,俺们从地下钻到粮仓底下,闻着里面全是粮食和肉干的香味,就偷偷摸了一块回来,一点没惊动巡逻的!”
沈砚接过肉干,哭笑不得:“石首领,下次侦查可别再偷粮了,万一被发现,咱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确认了肉干没有煞气,“敌营的煞气分布怎么样?”
石夯收起笑容,严肃道:“东侧营帐煞气最浓,里面肯定藏着凡尸,俺们还听到巫师的吟唱声;北侧是古战场,煞气也重,可能有阴兵埋伏;南侧靠近睢阳城墙,煞气中等,应该是叛军主力营;只有西侧粮仓煞气淡,防守也最弱。”
沈砚点头,与石夯、护林甲悄悄退回休整点。
玄真道长与秦烈早已等候在那里,见他们归来,立刻围了上来。
沈砚将侦查结果告知众人,秦烈当即说道:“唐代粮仓选址本就远离主力营,就是怕失火或被偷袭,咱们若能夜袭粮仓、烧毁攻城梯,就能切断叛军补给,还能阻止他们攻城!”
“没错!” 沈砚指着地形图,“今夜三更,咱们兵分两路:秦老将军率战堂一千人,携带火种和破符箭,从地下绕至粮仓,速战速决烧毁粮草;道长率术堂五百人,在粮仓外围接应,用引雷符驱散可能出现的巫师;我率器堂一千人,突袭东南角的攻城梯,护林甲和石首领随我一起,用煞气感知提前预警;所有队伍都要熄掉火把,用荧光草照明,行动结束后立刻撤回休整点,绝不能惊动叛军主力。”
“遵令!”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
秦烈突然问道:“沈大人,不用带火箭筒吗?用火箭筒轰粮仓更快。”
沈砚摇了摇头:“火箭筒动静太大,一旦引爆,整个敌营都会被惊动。咱们要的是隐秘突袭,用火种和破符箭足够烧毁粮草,还能减少伤亡。”
帐外的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凑过来,得知石夯和护林甲的 “战绩”,忍不住小声调侃:“这俩‘探员’可真行,一个偷粮,一个偷幡,倒会给咱们‘创收’!”
有的士兵还小声说:“石首领,下次再去侦查,能不能多偷点肉干,咱们都好几天没吃到正经肉了!”
石夯憋笑着点头,又赶紧捂住嘴,生怕笑声惊动远处的叛军。
三更时分,夜色最浓。
斩邪司的两路队伍悄然出发:秦烈带着战堂士兵钻进石夯事先挖好的地洞,朝着粮仓潜行;沈砚则率领器堂士兵,借着灌木丛的掩护,朝着东南角的攻城梯前进。
护林甲蹲在沈砚肩头,小鼻子不停抽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煞气;石夯走在队伍最前,用手拨开灌木丛,避免发出声响。
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远处的敌营中,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隐约传来。
沈砚握紧腰间的镇魂尺:“崔乾佑,九幽教,今夜就断了你们的补给和攻城利器,明日一早,定解睢阳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