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绣成以及婚书拓印好之时，谢瑁也从恒辰城带来了十里的聘礼以及让人叹为观止、瞠目结舌的长长的礼书。
礼书上的聘礼，那是件件华贵，什么碧海东珠，南海夜明珠，北疆进贡的琉璃茶盏、凌王府的私库钥匙加之一搭厚厚的房契地契......实在让人目不暇接。
用许破俘的话说，谢远之这是将整个凌王府都掏空了，所有私产全部上缴的觉悟。
用落景渊的话说，来下聘的上百台聘礼，那可都能买下十座朝阳城了。
作为亲家的秦宵却只是望了眼展开足足有数十尺长的礼单，神色淡然地让人收了起来，半点没有平日里爱财的模样，眼神中只有郑重。
谢瑁落座一旁，面容带笑道：“三城主，你看我们这聘礼可还满意，若是有什么纰漏或者不足的，你尽管开口。”
秦宵默了默，轻叹一声：“端王说笑了，如今殿下来下聘的聘礼用他们说的话，那就是买下十个朝阳城也够了。”
谢瑁看出他的心思，毕竟宠爱了十几载的闺女就要交给一个小子手上，心中自然百感交集的，抿了一口茶又道：“这旁人说了不算，得你这位未来岳父满意了才算。说起来，恒舟那小子也是有主意的，这不，他父皇和我给他定下的礼书他瞧不上，上面的每一件聘礼可都是他自己亲自置办的。”
“我看他是照着我和他父皇的私库置办的，不但要将他那凌王府掏空还合着我们两个老头子薅了。”
秦宵听了谢瑁的话，知道谢远之当真对朝歌事事上心，眉头才松了松，嘴上轻哼一声却不饶人：“算那小子上心，不过，老夫可不是卖女儿。”
谢瑁点头认同道：“那是自然的，朝歌那姑娘我和他父皇可喜欢得紧，便是千金万金为聘那也是那谢恒舟那小子走运的。”
秦宵听了他的话，心中那一点不自在也消了，了然开口道：“让他进来吧，也让我瞧瞧绣成的嫁衣和印拓出来的婚书是否合眼再说。”
“嫁衣和婚书那是订婚男女亲手所做之物，自然能从中瞧出其用心来，我听说这嫁衣是那小子所绣，我也十分好奇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王爷能绣出什么样的嫁衣来。”
谢瑁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侍卫会意出殿请人。
秦宵有些无奈道：“我家丫头向来爱的是舞刀弄枪的，从小到大我们也不爱拘束她，女红之事那是一窍不通，唉——”
谢瑁看了眼手捧嫁衣信步走入殿中的谢远之，朗笑道：“这有什么，朝歌不会也自有人会，启明婚嫁习俗是男子写婚书，女子绣嫁衣的不错，如今还第一次见着反着来的，倒也是新奇有趣。”
谢远之见谢瑁堂而皇之的调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墨发下的耳尖染上红晕，面上依旧淡然，轻咳一声沉声，“咳，端王叔。”
谢瑁故意逗弄他，目光看向秦宵道：“你瞧，这嫁衣都绣好了，如今让人提提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
终究是秦宵帮他解了这个困境，沉声道：“嫁衣和婚书都弄好了？”
“嫁衣已经绣好了，还请师尊过目。”
谢远之恭敬将嫁衣递上给秦宵而后又从怀中小心将拓印好的婚书掏了出来道：“这是拓印好的婚书还请师尊一并过目。”
秦宵和谢瑁目光落在那件华美精致的嫁衣上，嫁衣中的金凤振翅翱翔、栩栩如生，凤凰的高贵和傲气都被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饶是谢瑁也忍不住惊叹：“流光溢彩、有凤来仪，比之宫廷绣娘巧手之下的更加精美几分，不错，当真不错。”
“不错，这嫁衣很好。”
秦宵清冷审慎的目光落在那花了不少心思的嫁衣上，终于还是泛出了满意的笑意。
看来将朝歌托付给他确实不错，以他对朝歌的心思，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
谢远之自然知道秦宵明着是在夸他绣的嫁衣，实则乃是一语相关，他那句“很好”则是同意将女儿的余生交付给他了。
他拱手慎重谢道：“多谢师尊。”
秦宵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拿起一旁的婚书，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哪里还有之前的稳重淡然，语气有些头疼低声斥道：“那丫头真是胡闹，这字写得......这是下战书还是写婚书！”
有了那精美用心的嫁衣在前，面前的婚书却显得十分潦草、不羁了。
谢瑁目光落在龙飞凤舞、笔锋犀利的婚书上，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谢远之倒是先一步护上了，“师尊，这婚书是朝歌练了好些天才写好的，花的心思绝不比绣嫁衣的少，我看这婚书写得是极好的。”
秦宵拧眉，有点怒其不争道：“你、你怎么还护上了！那丫头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整日一个小霸王一样，你还这么偏袒护着了，以后够你受的！”
谢远之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理所当然道：“她现在就很好，我没有偏帮袒护，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谢瑁见自家侄儿那宝贝样，好笑地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搭上秦宵的肩头，也温声帮话：“老朋友，我看这婚书也挺好，独树一格嘛，再说了，两个新人都满意，我们这两老头还挑剔什么。”
秦宵总归一叹，妥协道：“婚期的日子出来了么？”
谢瑁将二人的庚帖掏出，沉声道：“明源道长算出了两个日子，一是今年的八月初二；二是来年三月十八，你们看看要选哪个日子？”
秦宵眉头一挑，目光落在谢远之身上，“谢远之，你觉着呢？”
“八月初......”谢远之下意识想定早的，可话刚说出来又想到秦朝歌想要先闯江湖的心思，紧了紧衣袍下的手，声音克制道：“来年三月十八吧。”
“恒舟你没事吧？！不会是绣嫁衣绣得脑子发昏了吧！”
谢瑁笃定了谢远之会挑个越早越好的日子，毕竟这些日子，他几乎是日日被他这急疯了的侄儿不停催促订婚的流程的，如今见了信鸽都生理性烦躁了。
谢远之紧了紧衣袍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叔，我很清醒，你们没有听错，婚期就定在来年开春吧。”
秦宵长袍一挥，一锤定音道：“好，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你们的婚事我应了，婚期就依你所言定在明年三月十八！”
“多谢师尊成全。”
……
谢瑁心里苦，合着翁婿二人都没有问题，就逮着他一个人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