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茶舍隔间,谢恒舟和谢励璟好不容易将那些紧逼的言官打发走,难得抽出时间出来喘口气,两相对饮,明明依旧一副淡然的神色,却明显能感受到比往常多了几分沉重。
谢励璟优雅地将茶盏端起,清茶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茶水入喉似将他晦涩之意压了下去,茶盏往桌上轻放,清眸望向对坐的谢恒舟,终究还是开口了:“恒舟对于落公子一事,我很抱歉。”
谢恒舟手上动作一顿,黑眸涌起晦暗都收敛在眼底,“大师兄之事……是我判断失误才害得大师兄身死的,他的仇我自会报......”
这几日谢恒舟一直在处理其他的紧迫之时,当日之事虽询问过暗卫却并未有人得知,无奈只能拖到现在才有机会一问清楚。
“当时守在席凤阁外的暗卫都被绊住手脚,朝歌他们赶到的时候席凤阁已经被烈火吞噬了,并不知晓里面发生了何事,以落景渊的身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取他性命之人,并不多。齐姑娘赶去时可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
谢励璟点点头,眉头微蹙,眼神满是郑重:“今日我约你来正是为了这件事,依齐姑娘所言,截杀之人神色古怪,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眸充血失去神智,无论如何攻击他们都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而且随着每一次的攻击,他们的内力就会越上一层,他们人性的一面就会越发丧失,就像是一只被人幕后操纵的僵尸。齐姑娘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将他钉在墙上,最终还是那人失控被虫子蚕食成一滩血她才顺利逃脱的。”
谢恒舟眸色一深似在思索,谢励璟目光落在杯中随着清茶浮沉的一二茶叶,悠悠说出心中猜想:“我在想那些人是否也像是城阙道门一事一般,那些人被什么魔道妖教施行了什么邪术,恒舟,当时你就在城阙山,想来你应该会更清楚些。”
“不,此事不是什么妖道邪术。”谢恒舟果断否决了这个猜想,眼神中已有定论,“那些人应该中的是蛊术。”
“蛊术?”谢励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苗疆派?”
“蛊术大多借用蛊虫入体之法,通过操控入体的蛊虫从而对中蛊之人进行操控。”谢恒舟眼中闪过厌恶,“齐姑娘所言,那人被虫子吞噬成血水向来应是蛊虫反噬了。”
“蛊虫反噬?”
谢励璟对于百毒虫蛇一类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单单提起就觉得不适,光想想百千只虫子体内蠕动就后背生寒。
“苗疆派向来避世,江湖对苗疆蛊术更是知之甚少,想来应同习武练功同理,一旦超过入体能承受的能力便会走火入魔,只是这蛊术更为残忍凶狠。”
谢励璟揉揉发胀的额角,颇为苦恼:“光想想日后难免要同这些虫子对上就脑子发麻,老四哪里寻来这些狠角色的……”
“他一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与虎谋皮之事倒是他惯常的做派。”
提起谢展元二人眉头带着几分沉重,包间一下子沉静下来,半响冷淡的声线再次响起:“齐姑娘被中蛊之人伤到,伤口可有异样?”
“寻大夫瞧过并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也没有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同被野兽抓伤的并无两样。”
谢恒舟沉着冷静地根据现状推测道:“如此说来,中蛊之人并不会携带蛊毒,蛊毒也不会通过伤口过渡到被伤之人的身上,也就是说,蛊术的蛊虫须得施术者镀引到被施术者身上方才奏效。”
“这对我们来说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谢励璟懒懒的撑起下巴,眼眸深处则蕴含着与之相反的肃穆。
“席凤阁一事是他们的试探,此事圆满实现他们的预期,以他们的性子定然不止甘于将那诡异蛊术用在三三两两个人身上,我们须尽早探明情况将他们阴谋彻底粉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恒舟若换成你是他,你会将这蛊术用在何处?”
“施加在万千兵将身上。”谢恒舟神色一冷。
谢励璟露出了然的笑意:“将这蛊术施加在军队之中,那么他就得到一支忠心耿耿近似怪物的军队了,彼时普通官兵如何是其对手,老四当真打得好主意。”
“有内力之人尚且遭到蛊虫反噬,若放在普通人身上怕是未成为助力便先成了蛊虫的养料,想必这就是为何他们不敢妄动的因由。”
“以他们性子比不会善罢甘休的,赶在他们下手之前阻止,先不说之后我们会面对怎么一群怪物强敌,且说之后定会搭上许多条性命。只是如今我们连这苗疆派用的何蛊术都不知又如何寻求破解之法?”
谢恒舟冷淡的眼眸落到身后山水竹林图,悠悠开口道:“有一个人晓得。”
谢励璟饶有兴致地挑眉,嘴边勾起一抹淡笑:“他向来自诩不问党政之争,人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在他手上获得情报可不简单。”
“简不简单总得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