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至行刑的菜市口的两边道路上聚满了百姓,三日前被打得皮开肉绽囚衣沾满血迹的赖痞儿白着连被两个官差连拖带拽地押上囚车。
“罪犯赖痞儿诱拐迫害妇孺多人,害得许多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饱受相思断肠之苦,实在罪大恶极!方大人特判以毒酒让他也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若大家伙儿们有闲暇可以一并到菜市口做个见证,同时也给各位警个醒。”
马车悠悠地往行刑的菜市口那儿去,一个衙役拿着铜锣在前头敲打,语气激昂愤慨地唱着赖痞儿的罪行,激得民愤四起,百姓义愤填膺将臭鸡蛋烂菜叶通通往囚车上砸去。
一个个臭鸡蛋砸在赖痞儿的头发和身上,一时间让本就身形狼狈的赖痞儿更加难堪,他不得已只能抱着头缩成一团。
今日这毒酒不过是方柏松走的过场,他小命不会丢,可却没想到却会来这么一出,使劲磋磨他,他忍不住暗自咒骂起来。
啧,方柏松你这老匹夫看着威严端方竟然使阴的!我真千不该万不该信了你小儿的道,受了这么多皮肉之苦,早知道我该一开始表明让他完好无损地将大爷我放出去才是!
马车停在菜市口时,车辕前已堆起许多菜叶子,赖痞儿的额头也被砸破了,混着黏糊糊的蛋液,看起来十分邋遢狼狈。
押解囚车的两个衙役利落将铁锁打开,一把将虚弱狼狈的赖痞儿抓了起来往行刑台上一扔,赖痞儿踉跄的摔跪在地上,正对着判决台的方柏松和坐在一旁的雷鸿宇。
方柏松望了望日头,正是午时三刻行刑之时,他一脸正色低沉的威严的声音响起:“赖痞儿,你诱拐迫害妇孺又加害李氏小儿,实在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对于此事,你本人也供认不韪,本府今日就判你饮鹤顶红,好好尝尝肝肠寸断的滋味!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话音刚落,亡命牌摔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一个衙役端着一壶酒走道赖痞儿面前。
赖痞儿视线环顾了一圈满脸气愤和快意的百姓,阴阴一笑,手铐碰撞发出脆响,面前的鹤顶红酒被他端在手里,他朝判决台的方柏松和雷鸿宇聚了聚杯,狭促一笑:“如此就多谢青天大老爷了还有雷少主了。”
围观百姓见他这反常的举动十分奇怪,面面相觑,纷纷猜测他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就是被砸傻了,雷鸿宇眉头一皱总觉得他语气讽刺话中有话,方柏松脸色慕然一沉,眼眸闪出寒意。
一旁的衙役见他临死还是这副嚣张至极的嘴脸,心生厌恶,怒声催促:“赶紧喝了,在磨磨蹭蹭我们不介意帮你一把。”
“都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的都要死了也多说两句都不成?”
赖痞儿轻叹一声又道:“罢了,小的也不耽搁诸位的时间了,这就以死谢罪。”
他爽快地仰头将手中的毒酒饮尽,半响,那张神情戏谑的脸染上痛苦的神色,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嗷嗷痛呼挣扎,脸色惨白,双眼瞪大布满血丝,双脚不断瞪着地面,像是一条掉进盐罐拼命挣扎的水蛭。
众人虽然心中恨不得他死,可亲眼目睹肠穿肚烂的情景,那些讨伐称快的话倒说不出口了,眼睛只死死地望向行刑台上挣扎抽搐的赖痞儿。
台上的赖痞儿眼睛忽而瞪得老大,两腿一蹬直,嘴边流出鲜血,没了动静。
见此情景百姓有些唏嘘,一旁的衙役走上前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拱手朗声报告道:“启禀大人,犯人赖痞儿已毒发身亡没了气息。”
方柏松点了点头,侧目望向雷鸿宇,沉声道:“赖痞儿罪行累累,为显公正有劳雷少主前去亲自确认他是否伏法了。”
“大人客气了。”
雷鸿宇语气恭敬颔首,说罢就从座上利落起身,大步朝行刑台走去,在赖痞儿跟前蹲了下来,手往他的鼻尖探去,没感受到半点鼻息。
他手轻轻帮他磕上双眼,站直身子,一脸正色地宣告:“诸位百姓乡亲尽快放心,赖痞儿已经伏法。”
百姓们听到雷鸿宇的保证才松下心中提起的那口气,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纷纷夸赞起衙门和雷渊城众人来。
“赖痞儿亲人尽丧,无人替他收尸,且用草席将他一卷送去乱葬岗中去吧。”方柏松轻叹一声,吩咐道。
“是。”
衙役们点点头,用破草席将他身体一卷往板车上一扔往城西乱葬岗而去,百姓们见刑罚已毕,犯人已死,纷纷散去。
人已死他所犯下的罪孽也随着性命的终结而消散,谁又会同一条尸体计较?
大多百姓虽痛恨赖痞儿作恶多端,可如今他已然伏法,大家也不屑寻他的尸体发泄,不过也抵不住有那么几个人不服,暗自找他泄愤的。
有几人趁着夜色渐深摸黑来到乱葬岗,乱葬岗附近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尸臭味,尸坑里都是些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哪里见着有赖痞儿的尸体。
他们满腹疑问,举着火把往四周照了照,在不远处看到了撕碎了的血衣,大失所望。
本来想要拿他尸体泄愤的,没想到晚了一步竟让不知是野狗还是野狼叼了走。
他们悄悄地来,灰溜溜地走,连同天上那一轮玄月都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