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案几上的简牍依旧空空如也。
萧非手中的笔提了又放,愣是写不出一个字来。
萧非盯着空白的竹简发呆,增加博士这事看似简单,实则牵扯太多,陛下让自己挑头,但也不能真的冲锋陷阵啊,万一把自己搁里头,那就太招人恨了。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又过了一刻钟,萧非扬声唤道:“来人啊!”
一名侍女推门进来,“君侯,要用膳吗?”
“先不用,你先去将家丞和庶子找来,让他们速来见我!”萧非低头看着空白竹简吩咐,语气居然少见的有些烦躁。
不多时,家丞和庶子一前一后踏入书房。
二人施礼后,家丞出声询问:“君侯,不知道找我们有何事?”
萧非挥手示意他们近前,将今日陛下要求上奏增设博士一事简单一说。
两人顿时神色各异。
“你们说说,我这奏疏应该怎么写?”萧非将自己的难题一抛,端起桌上茶水饮了起来。
片刻后,家丞与庶子对视一眼,家丞开口说话:“君侯!我觉得此乃彰显君侯学识深厚之良机。依我之见,当引经据典......”
萧非听得头大如斗,什么意思,照你这样写我今天还得加班。
家丞越说越激动,“详述增加博士之必要。还可......”
“君侯!”一旁的庶子突然开口打断,声音清朗,“陛下既已决意增加博士,君侯的奏疏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庶子眼中闪着狡黠的目光,“咱们写两条意思意思就够了。”
萧非眼前一亮:“还是你懂我,说下去!”
“可在奏疏上写上这两点,一则言教化之重,需广置博士;二则言各家之学,当有正统”庶子侃侃而谈,“至于具体如何增设、增加多少又或者增加哪家,大可都含糊其辞,横竖陛下自有圣断。”
萧非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是陛下已确定了增加《易》和《礼》二经博士,那又该如何写呢?”
“只需言明《易》《礼》二经之重要即可。”家丞这时也知道了萧非的意思。
庶子则思索片刻,“一则言《易》为群经之首,当增博士以做传授;二则言《礼》乃治国之本,亦需由专人深研。其它的具体人选、员额,大可含糊其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横竖自有陛下圣断。”
萧非转头看向家丞,家丞看到萧非看他,知道这是在问他的意思,家丞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好!就这么写了。”萧非心情顿时舒畅,“你们先退下吧,去给我准备晚膳。”
待家丞与庶子离去,萧非拿起笔,没有多久,就写出了一篇简短的奏疏:
“酂侯少府顾问侍中臣非谨奏:窃以为《书》、《诗》、《春秋》......已设有博士,而《易》和《礼》未设博士,《易》为群经之首,当增博士以做传授,《礼》乃治国之本,亦需由专人深研......二经无专人博士,恐不足以彰显本朝文治......应增设《易》《礼》博士......以弘圣道......臣谨以此奏,望陛下圣裁。另祝陛下长乐未央!”
写完后竹简上的最后一笔,萧非掷笔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家丞回转,“君侯!晚膳已备好。”
萧非点点头,“来,看看我这奏疏写的如何。”说完将竹简递给家丞。
家丞双手接过,看完奏疏,“君侯高明!言简意赅,正中要害。”说完将奏疏重新放到案上展开。
萧非有些得意,从腰间拿下酂侯印信,对着展开的奏疏一盖,“将其收好,明日要用。”
家丞小心翼翼的将奏疏收好。
萧非一摸肚子,“该用膳了,和庖屋那边说一声,今天就在书房吃了。”
家丞出去传话,萧非坐在这里喝着茶,等着膳食,回想起今天的休沐日有一次泡汤,不由感慨:“我这都当上列侯了,怎么想好好躺平,就这么难呢?这大汉朝没能人了吗?怎么净使唤我一个人!”
用上晚膳,萧非才在这个休沐日难得清闲起来。用完晚膳,萧非带着在吃晚膳时叫嚣下将帅棋的庶子来到花园亭子。
立刻有侍从点上瑞兽吉金灯。
在烛光下,萧非庶子下的十分激烈,随着萧非吃了庶子的车。庶子陷入沉思。
萧非无聊“啪!”手掌合十,“现在就有蚊虻了吗?”
庶子认真思考棋局没有回话。
萧非直接向一旁侍从吩咐:“去和家丞说一声,等到了可以采艾草的时候记着派人去采。”
“唯!”
萧非与庶子在这里手谈了几局,萧非每一局都将庶子杀得片甲不留,下爽了的萧非才心情舒畅的回屋美美入睡。
次日,萧非早上第一个完成点卯,早早的捧着简牍奏疏直奔未央宫宣室殿。
一名站在未央宫宣室殿外的羽林冲着旁边的小声嘀咕:“酂侯今日来得真早。”
“谁?”另一名不敢相信,揉揉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在这时,萧非已经快要到这两位身前,“说什么呢?”
“没有没有,”两人同时摇头。
萧非冲着宣室殿一努嘴,“陛下来了吗?”
“还没!酂侯。”一名羽林朗声回答。
“那我就在等等。”说着萧非站定在未央宫宣室殿外候着。
不一会儿,桑弘羊、韩嫣、卫长君......等今日上值侍中、郎官和谒者的在宣室殿外聚集。
“酂侯,今日好早啊!”桑弘羊凑到萧非身旁。
“有正事!”萧非拿着手中简牍一比划。
想要凑过来找萧非说话的韩嫣,看到桑弘羊已经凑到萧非身旁,只能将脚重新收回。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宣室殿殿门缓缓开启。
萧非等人缓步入内。
众人刚刚站定,还未喘匀气。萧非深吸一口气,大跨步走到殿中央,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这一嗓子把殿内侍中、郎官、谒者和宦官的都吓了一跳。
刘彻显然也没料到萧非会这么正式,这么着急,瞬间被搞得有点懵。刘彻正想翻看简牍奏章手刚刚拿起一下子顿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哦?酂侯有何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