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风刀霜剑,边境大军压境,纣王杀意隐现。面对这几乎四面楚歌的危局,东鲁领主府内却并未如外界预料般慌乱。殷星坐于主位,面色平静如水,下方闻仲、黄飞虎、田穰、恶来等核心人物肃立,气氛凝重却无惶恐。
“诸侯陈兵,意在威慑,更在逼宫父王。宗室发难,是为特权。妲己谗言,乃为乱国。”殷星声音沉稳,一字一句将当前危局剖析得清晰透彻,“彼等皆以为,我会退让,或会惶恐,甚至会铤而走险。”
他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那我便告诉他们,他们错了。”
“恶来!”
“末将在!”恶来踏前一步,声如闷雷。
“即日起,东鲁全军进入一级战备。武道院学员提前结业,补充各营。符文军械全面配发,日夜操练合击战阵。我要东鲁境内,军民同心,如臂使指,令行禁止!可能做到?”
“必不辱命!”恶来怒吼领命,眼中燃烧着战意。
“武成王。”殷星看向黄飞虎。
“殿下。”黄飞虎拱手,神色复杂。他虽支持殷星,但终究是商臣,夹在君王与好友之间,处境艰难。
“烦请武成王整肃麾下兵马,驻防东鲁与朝歌之间要冲。无需主动出击,但若有不遵王化、擅动刀兵者,无论是谁,皆以叛军论处,坚决击之!”殷星的话语带着铁血的味道,既是赋予黄飞虎权力,也是将其进一步拉入己方阵营。
黄飞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某,领命!”他知道,这一步踏出,便再无回头路。但他更相信,殷星所走之路,才是强国之道。
军事安排已定,殷星话锋一转:“然,刀兵乃不得已之后盾。今日之争,更在人心,在道理,在大势!”
“田穰。”
“臣在。”
“以格物院与东鲁官府名义,向朝歌百官、各诸侯使臣、朝歌百姓发出邀帖,三日后,于朝歌西郊皇家猎苑,举办‘东鲁格物成果展示会’。将东鲁数年改革之成效,粮产、工械、民生改善之数据,堂堂正正,公示于天下!”
闻仲闻言,雷公眉一挑:“殿下,此计大善!与其任由彼等污蔑构陷,不若将事实摆在眼前!只是…朝中阻力恐怕…”
“太师放心。”殷星目光深邃,“我要的,本就是这天下人看清,是谁在真正泽被苍生,又是谁在为一己私利,罔顾国运民生!至于阻力…届时还需太师与武成王,替我镇住场子。”
三日后,朝歌西郊皇家猎苑。
此地本是王室春秋围猎之所,今日却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收到帖子的文武百官、各国使臣、乃至许多闻讯而来的百姓,将一片临时清理出的巨大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许多人抱着看笑话、甚至找茬的心态而来。微子启、箕子等宗室成员面色阴沉地坐在高台之上,费仲、尤浑等则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什么。东伯侯等人的使者更是面带讥讽。
然而,当展示会正式开始,一件件实物、一组组数据被摆出来时,现场的窃窃私语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最终化为深深的震撼。
巨大的图表清晰显示:东鲁近三年,粮食总产量翻了一点五倍!赋税收入增长两倍!流民数量下降九成!境内发案率骤降七成!
一排排寒光闪闪、刻有符文的制式刀剑、铠甲、弓弩被陈列出来,工匠现场演示其威力,远超当前诸侯军队的装备水平。
改良的织机、水车、曲辕犁等农具工械,效率提升惊人。
更有一批通过考核、进入格物院学习的寒门子弟现身说法,讲述如何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其言真挚,其情恳切,引得不少出身平凡的官员和百姓共鸣。
数据不会说谎,实物胜于雄辩。不少中间派官员开始动摇,窃窃私语:“若真如此…东鲁之法,似…似也并非全无道理?”“至少于国于民,似有大益啊…”
微子启等人脸色愈发难看,费仲几次想出面打断驳斥,却被闻仲冰冷的目光和黄飞虎按在剑柄上的手逼了回去。
就在展示会气氛达到高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真思考东鲁新政之时,格物院农科的一名年轻学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株还带着泥土的陌生作物捧上了展示台。
那作物根茎肥大,呈紫红色,形态奇异。
“此…此乃我院最新培育成功的粮种,名曰‘红薯’。”学子有些紧张,但声音清晰,“其耐旱耐瘠,不择地力,亩产…亩产极高,远超黍麦!且生熟皆可食,口感甘甜,能充主食!”
此言一出,满场先是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亩产极高?耐旱耐瘠?能充主食?
若此言为真,这简直是能活人无数、彻底解决饥荒的神物!
“荒谬!从未听闻有此等作物!”微子启终于忍不住,厉声呵斥,“定是尔等为了哗众取宠,弄虚作假!”
那学子被吓得一哆嗦,却兀自强撑:“此…此乃殿下自域外寻回之种,经我院数年精心培育而成,数据千真万确!现场…现场便可蒸煮试食!”
立刻有东鲁人员架起锅灶,当场将几个红薯洗净蒸上。不多时,香甜气息弥漫开来,令人食欲大动。
当蒸熟的红薯被分发给部分官员和百姓尝试后,那软糯甘甜的口感、饱腹的感觉,彻底征服了所有人!
质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灼热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深知粮食重要的官员和使臣,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若此物能推广天下…
殷星将台下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今日目的已达。他缓缓起身,声音传遍全场:
“格物之道,在于究天地之理,造福于万民。东鲁所为,不过是为我大商,为人族,探一条能吃饱饭、能强盛、能不受欺辱的路子而已。”
“今日所示,皆为实物实据。是非曲直,诸位自有公断。”
展示会在无比的震撼与复杂的思绪中结束。无数人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而那颗名为“红薯”的种子,已然种下,其引发的波澜,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