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秦风,眼神坦诚:“秦队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授权让你们去集团的档案室查阅相关资料。不过,年代久远,可能需要点时间查找。”
获得了韩雪晴的口头授权后,秦风安排周强带领两名侦查员,前往韩氏集团总部,试图调阅与“星火厂地块”相关的所有档案资料。
接待他们的是集团一位姓李的行政总监,年纪约五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
当周强说明来意,并出示了相关手续后,李总监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开始变得有些含糊其辞。
“星火厂地块啊……哎呀,这可是很久以前的项目了,”李总监搓着手,面露难色,“那时候的档案管理不像现在这么规范,很多纸质文件可能都……都堆积在旧仓库里,找起来恐怕不太容易,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啊。”
周强坚持要求立刻查阅,李总监只好带着他们前往档案室。
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一位戴着老花镜、看起来快要退休的老师傅。
听到要查“星火厂地块”的资料,老师傅扶了扶眼镜,慢吞吞地在电脑上查询着目录,嘴里嘟囔着:“星火厂……星火厂……好像有点印象,但具体放哪个区域了……记不清喽,得慢慢找。”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翻找纸质档案索引卡的时候,手指也有些颤抖,效率极低。
当周强提出想查看电子档案备份时,负责It支持的年轻技术人员则是一脸为难。
“警官,不是我们不配合,”技术人员摊了摊手,“早期的电子档案系统换过好几套了,数据迁移过程中可能就有丢失,而且很多扫描件可能也没录入完全……这个检索起来,真的很有难度,服务器权限也比较复杂……”
在整个查询过程中,周强能明显感觉到,虽然表面上韩氏集团的人员都在配合,但总有一种无形的阻力存在。
李总监虽然客气,却不断强调困难,试图拖延时间;档案管理员动作迟缓,效率低下;技术人员则用各种技术理由搪塞。
他们似乎都不愿意,或者不敢,让警方轻易接触到这份名为《星火厂地块前期开发意向书》的合同及其相关背景资料。
这种态度闪烁、消极配合的氛围,让周强敏锐地察觉到,这份旧合同背后,恐怕确实隐藏着韩氏集团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在韩氏集团内部查询受阻后,秦风果断调整了侦查方向。
他安排周强带领另一组人员,转而向政府职能部门寻求突破,重点走访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和国土资源局,依法调取“星火厂地块”相关的历史注册、审批和产权变更档案。
周强首先来到了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的档案查询窗口,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和协查函。
“同志,麻烦帮忙查一下,大概十几年前,一个叫‘星火厂’的地块,相关的企业注册或者项目公司信息。”周强对窗口后一位中年女同志说道。
女工作人员在电脑系统里查询了片刻,又起身去后面的档案室翻找了一会儿纸质记录,然后拿着几张复印纸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同志,查是查到了一些记录,当时确实有几家公司表示对那块地有兴趣,注册过相关的项目筹备处,包括韩氏集团的前身。”
她指着记录上的信息:“但是很奇怪,关于这个地块最终开发权的归属,记录非常模糊,没有明确的招拍挂公示信息,也没有看到最终中标单位的完整备案材料,好像……好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接着,周强又来到了国土资源局。
接待他的是一位负责档案管理的老科长,戴着厚厚的眼镜。
听到“星火厂地块”,老科长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哦,那块地啊,有点印象,当时还挺热的,好几家争呢。”
他在档案库里翻找了半天,抱出一摞泛黄的卷宗,一边翻看一边对周强说:“你看,早期的规划、勘测记录都在这里,但到了最关键的土地使用权转让环节……”
老科长的手指在几份文件的签字栏和盖章处点了点,压低了声音:“这里的程序就显得……有点不那么规范。你看这个补充协议,签字的人身份有点敏感,而且条款写得比较……笼统,更像是一种私下里的约定,没有完全走通公开透明的流程。”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强一眼:“这些东西,当年要是严格按规矩查,可能还真有点说道。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当事人都不在位子上了。”
周强将这些发现迅速汇报给了秦风。
与此同时,对王磊的背景调查也有了惊人的发现。
负责外围走访的侦查员回来向秦风报告:“秦队,这个王磊,不简单啊。我们走访了他以前的一些老同事和邻居,发现他大概十来年前,根本不是做什么项目经理,他曾经是已故韩老爷子韩胜利的贴身秘书!跟了韩胜利很多年,深得信任,据说处理过很多韩老爷子私人的、或者是不方便公开的商务往来。”
另一位侦查员补充道:“是的,很多人都证实了这一点。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在韩胜利去世前几年,他突然被调离了秘书岗位,下放到了下面的子公司当了个部门经理,直到最近几年才慢慢升到项目经理。”
这个信息让王磊的形象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孩子被绑架的倒霉父亲,更是一个曾经深度接触韩氏集团核心机密,尤其是韩胜利时代隐秘事务的关键人物。
秦风立刻召集了核心团队成员,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绑匪的专业性、索要特定旧合同、韩氏集团内部查询受阻、星火厂地块历史的模糊不清、以及王磊曾是韩胜利机要秘书的身份——全部摆在了桌面上进行分析。
秦风站在白板前,目光扫过众人,开始了他的推理:“综合目前所有信息,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推断。”
他指着“星火厂地块意向书”几个字:“这份合同,绑匪不要巨额现金,宁可冒巨大风险也要得到它,说明它的价值,远超金钱。”
“结合星火厂地块开发权归属的历史疑点,以及王磊曾作为韩胜利机要秘书的身份,”秦风顿了顿,语气愈发肯定,“这份《意向书》,很可能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商业合作意向书。”
周强若有所思地接话:“秦队,你的意思是……这份合同里,可能记录了当年关于星火厂地块归属的,某种不能见光的‘私下协议’?比如,韩胜利为了拿到地,对某些关键人物做出了无法公开的承诺,或者约定了某种特殊的利益分配方式?”
“没错!”秦风重重地点了一下白板,“这种口头承诺或者未尽条款,在当时可能只是权宜之计,但如果白纸黑字,哪怕只是意向书的形式,留下了书面印证……”
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有力:“一旦这份文件曝光,很可能成为关键证据,直接挑战韩氏集团获得该地块开发权的合法性基础!甚至可能牵连到至今仍在位的某些人物,引发巨大的政治和法律风暴!”
江欣蓉也从技术角度补充:“而且,考虑到王磊的特殊身份,他当年很可能直接经手甚至保管过这份文件。绑匪选择绑架他的儿子来索要合同,针对性极强,说明他们非常清楚这份文件的价值和王磊与文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