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光掠过演武场,王胜转身对五百归顺元兵沉声道:“尔等随我来,到侍卫处登记姓名、籍贯,领一套布衣与口粮,今日先好生休整,明日再分派差事。”说罢,便引着众人往城内走去,演武场上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声,渐渐消散在暮色里。
张无忌立于城头,目送他们远去,玄色金纹劲袍被晚风拂动,却未再多看一眼——归降之事既有王胜料理,无需他分心。他转身走下城头,步伐沉稳,方向正是关押黑沙卫的西校场。
西校场的围栏外,两名峨眉弟子持剑守卫,见张无忌前来,连忙躬身行礼。张无忌颔首示意,推门而入——场内,数十名被封了穴位的黑沙卫或坐或躺,皆身着厚重玄甲,虽动弹不得,眼中却仍有桀骜,见他进来,纷纷抬眼,目光里藏着警惕与不甘。
张无忌缓步走到一名黑沙卫面前,这人正是先前被他以阴阳真气制住的领头者,铁甲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张无忌蹲下身,指尖轻轻点在他肩颈处,散去了部分封穴真气,只留经脉禁锢:“我知道你们是孛罗帖木儿的死士,也知道你们体内的秘法——但你们该清楚,黑沙城已破,粮道已断,他救不了你们。”
那黑沙卫喉结滚动,却咬牙不吭声,只是死死瞪着张无忌。
张无忌并不动怒,声音依旧平静:“我不杀你们,也不问你们秘法如何修炼——我只问一句,孛罗帖木儿现在何处?他让你们驻守黑沙城,自己又去了哪里?”
晚风从校场的栅栏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沙尘,场内一片寂静。那些黑沙卫互相张望,却无一人开口——秘法让他们只认孛罗帖木儿,可此刻的处境,又让他们心底的坚冰,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张无忌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玄色劲袍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你们可以不说,但我有的是时间等。待你们想通了,自然会开口——毕竟,你们的命,现在握在自己手里。”说罢,他转身便走,只留下满场沉默的黑沙卫,与渐渐沉下的夜色。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城主府的案几上,张无忌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粮草调运文书,案上摊开的舆图用朱笔标注着各城的粮草余缺,玄色金纹劲袍的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手腕。
“主公。”门外传来一声轻唤,一名峨眉弟子持剑而入,躬身行礼时,语气难掩几分急切,“关押的黑沙卫松口了,他们的功法根源,已经问出来了。”
张无忌抬眸,放下手中的狼毫,指尖轻轻叩了叩案几:“说。”
“是。”峨眉弟子直起身,语速颇快,“他们并非修习西域杂糅邪功,反倒走的是中原与西域结合的正统路子——心法至阳,武功路数也全然匹配。据为首那名黑沙卫交代,这功法,是孛罗帖木儿糅合而成的。”
“孛罗帖木儿?”张无忌眉梢微挑,六年前大散关一战的记忆骤然浮现——彼时孛罗帖木儿身负龙象般若功,虽刚猛却略显滞涩,自知不敌便主动撤兵,如今想来,那时他便已有了糅合功法的念头。
“正是。”峨眉弟子点头,继续说道,“黑沙卫称,这秘法仿制了至阳至刚之心法为根基,又杂糅了中原心法。寻常人修习此等肉身硬功,若无强横体魄,必会经脉逆行而亡,想来孛罗帖木儿是加了阴柔的心法进去中和,才让这些黑沙卫既能承受至阳内力,又不至于爆体。”
张无忌指尖在案上的舆图边缘划过,眸光渐沉。龙象般若功本是西域至阳硬功,五层内力已足够刚猛,孛罗帖木儿竟能将其与中原阴柔心法糅合,既保留了功法的霸道,又解决了体魄限制——这般心思,比六年前的他,更难对付。
“他们还说什么?”张无忌追问,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的文书,却已没了细看的心思。
“那黑沙卫只知功法的渊源,却不知具体是哪门中原心法,也不清楚孛罗帖木儿如今的去向。”峨眉弟子据实回道,“只说孛罗帖木儿半年前离开黑沙城,临走前交代他们死守粮道,其余一概不知。”
张无忌沉默片刻,抬手将案上的文书收拢,玄色劲袍垂落,遮住了指尖的微动:“知道了。继续盯着他们,若有其他消息,随时来报。”
“是。”峨眉弟子躬身退下,府内重新恢复寂静。
张无忌起身走到窗前,晨光落在他脸上,神色沉静。若真是龙象般若功糅合中原心法,还能批量传授给黑沙卫——孛罗帖木儿这六年,显然没闲着。大散关一败后,他不是退缩,而是在暗处打磨爪牙,如今这黑沙卫的秘法,便是他亮出的新刃。
看来,这场与孛罗帖木儿的账,终究要在这漠北,彻底算清了。